夏蝉

一

炎热的夏天，蝉不知躲在何处小声地叫着。声音断断续续，漫长而悠扬。

三水躺在铺着凉席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让他感觉有些烦躁。于是三水扯掉了耳机，世界便安静了一些。

  然后一种奇异的声音开始响起在三水的耳边，神秘而遥远，那是蝉的叫声。三水闭目倾听了一阵，他感觉这种声音很动听，就如同倾盆细雨洒进漫无边际的大海。

三水睁开眼睛，明亮亮的阳光让他感到有些刺眼。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母亲不在家，猫也不在。

走出卧室，穿过客厅，三水推开了没有锁的家门，站定在大街上。此时的蝉音比在家中听到的更加明亮一些，响彻在某个三水未曾去过的地方。三水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终于迈开脚步，决定寻找声音的来源。

今年的夏天过于炎热，仿佛是在三水十五岁的生命里，阳光最毒辣的一个夏天。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三水的脸上流淌下来。擦了擦汗，三水一边慢慢地走一边东张西望。

经过街边的小卖部，三水看到月岛大婶正坐在柜台后面看电视，便笑嘻嘻地走了进去：“阿姨，外面响着的，是什么声音？”

月岛没听清三水的问题，便将电视声音调小，问道：“你说什么？”

三水将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月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外面热得连狗都不叫唤了，哪来的什么声音？随即她恍然大悟道：“是蝉啊，是夏蝉的声音。”

三水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声音如此好听，夏蝉的样子一定很美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商店，继续朝前走去。

月岛看着三水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秀美是怎么搞的，竟然让三水独自外出。终究还是不放心，赶紧拨通了秀美的电话，将刚才三水来过的事情告诉了秀美。挂掉电话，三水已经慢慢地走远了。

二

接到月岛电话的时候，秀美正在和货车司机在一起，商讨着赔偿资金的问题。听说儿子离开了家，瞬间慌了神。秀美告别了货车司机，匆匆朝月岛的商店方向赶去。

中午时分，货车司机打来电话要和秀美见面，那时候三水正戴着耳机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地熟睡着。因为和货车司机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在附近，而且在平常时候，三水会更喜欢呆在家里，甚至拒绝出去。所以秀美像往常一样，没有锁门便离开了家。

没想到今天三水竟然趁着秀美不在，独自出了门。

秀美一边担心儿子会出什么意外，一边焦急地赶往月岛商店，而就在此时，三水仍然在大街上独自走着，寻找着夏蝉的影踪。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似乎往西落了一点点。一个肥胖的身影朝三水迎面走来。

一身肉膘的明亮是不愿在这种天气出门的，他更愿意躲在家里开着风扇喝着汽水吃着西瓜。无奈家里的酱油用完了，明亮的母亲打算今晚做红烧排骨，明亮认真思考了一下，最终觉得还是红烧排骨的魅力大一些，便顶着炎炎烈日出了门，去往月岛商店买酱油。

走了没多远，明亮身上已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游泳池里出来一样。那聒噪的蝉叫更是让明亮烦躁不堪，于是嘟哝了一句：“真是吵死了，等哪天非抓住这些蝉弄死它们。”

胖子的嗓门总是很大的，大到可以让恰巧经过明亮身旁的三水听得一清二楚。三水一下子站住了，他愣在了原地，这个和他擦肩而过的胖子，竟然反感如此美妙的声音，而且还嚷嚷着要将夏蝉杀死。三水突然感觉心里闷闷的，他有些生气了。

这个胖子现在就是要去找夏蝉吧？那么跟着他，就会看到夏蝉了。瘦弱的三水握紧双拳，鼓足勇气转过身。虽然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胖子，但还是慢慢跟了上去。

三水在心里默念，一定要阻止这个胖子伤害夏蝉。

三

明亮并没有在意一旁的三水，一门心思朝前走着，直到秀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明亮猛然回想起来，刚才与他打了个照面的男孩，似乎就是秀美家的孩子。

明亮叫了一声阿姨，秀美并没有听到，她骑着木兰，面带忧色地从明亮身边呼啸而过，空气里瞬间卷起一股热浪。明亮转过身，看着秀美的背影。

秀美曾经是是镇里公认的美人。虽然独自抚养三水长大，岁月却并没有摧残她的一丝容颜，反而随着时间的沉淀，秀美的身上越发透露出成熟女人的性感韵味。这样的女人，很容易会让明亮这种处于青春躁动期的年轻孩子产生好感，吸引他们的目光。

  三水正在努力追赶着明亮，突然看到母亲的身影从远至近，而明亮也因母亲的到来停下脚步，看向了他。三水感到很尴尬，没想到跟踪明亮的预谋这么快被识破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理想的藏身之处，只得继续尴尬地站在原地。

秀美来到三水面前，神色担忧地看着他，不停地问着“你没事吧？”三水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明亮。

明亮被三水看到愣住，他心虚地想：难道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明亮赶紧别过脸，转身离去了。

明亮心里想着：这胖子要跑掉了，我该怎样才能保护夏蝉？

秀美安抚了一会儿三水，发现他确实没有异样，便让三水坐上木兰，准备带他回家。

三水坐到秀美的身后，木兰慢慢悠悠地开动起来。三水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道两旁熟悉的景色，然后车子经过了月岛大婶的商店。

明亮正拿着一瓶酱油从商店里出来，看到带着三水的秀美，心里不由一阵悸动，所以没有注意到三水正在看着他。

三水面无表情地盯着明亮，直到俩人之间有了一段距离，三水突然开口问秀美：“刚才从商店出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秀美道：“那个胖胖的孩子吗？不认识呀。怎么了？”

三水提高了一点声音道：“停车，回商店。我要找阿姨。”

秀美虽然不清楚三水要做什么，但还是调转车身，来到了月岛商店的门口。

三水下了车，走进商店。月岛依旧在看电视，看到三水进来，笑呵呵地问：“三水，找阿姨什么事啊？”

三水问道：“刚才从这里离开的胖子是谁，家住在哪里？”

月岛想了想道：“那是明亮，住在镇子的东面。”

三水点点头，眼睛转移到电视上面，屏幕里，两个女人正纠缠在一起，在结了冰的湖面上互相打斗。三水看了一会儿，嘴里不断重复着“镇子的东面”，离开了月岛商店。

月岛坐在商店里，暗自感到奇怪：“这俩孩子，怎么互相打听对方的住处呢？”

四

深夜里，三水睡不着，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睁着眼睛，周围寂静无声。

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不知道明亮有没有伤害夏蝉，或许明亮已经采取行动了，要不然在如此美好的夜里，为什么听不到夏蝉的声音？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三水一直将眼睛睁到了天亮。

吃过早饭，秀美嘱咐三水不要乱跑，便离开家上班去了。三水心神不宁地逗了一会儿猫，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去镇子的东面寻找明亮，问出夏蝉的下落。

凭借记忆，三水朝昨天遇到明亮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因为他感觉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今天不是很热，蝉声依旧。三水溜溜达达，周围的景色越来越陌生。三水迷惘地东张西望着，并没有看到明亮的身影，他只得继续往前走。

突然，三水站住了脚步，因为明亮胖胖的身影就出现在三水前方不远处，背对着他。在明亮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姑娘。姑娘有着黑亮的眼珠，眼神清澈，黑色短发随风轻轻摆动。

她，就是夏蝉了吧？三水心里一阵悸动。

三水内心起了波澜，并不只是因为他找到了夏蝉，而是在很久以前，三水就见过这个姑娘。她曾经好几次出现在三水的家里，只不过三水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对姑娘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那个胖子怎么会和夏蝉在一起，是准备伤害她吗？三水着急地朝前走了两步，准备阻止明亮。随即又想到，就这样过去，明亮势必会反抗，如果两人打起来的话，被夏蝉看到了，她会很不开心吧？

那该如何是好？三水紧皱眉头苦苦思索。如果周围有人的话，明亮就不敢对夏蝉下手了吧？于是三水大声咳嗽了几声，转身离去，他不想让明亮知道，是他识破了明亮的诡计。

三水一边走着一边暗自赞许自己的聪明。明亮听到咳嗽声，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三水的背影。

“咦，那个人是三水吗？”纱季问道。

“是啊。”明亮转过头，“你认识他？”

纱季点了点头：“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五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明亮问道。

    纱季陷入了回忆中。半年前的一个午后，纱季独自一人去往姥姥家。就在她要过一条马路的时候，一辆卡车毫无征兆地从马路拐弯处出现，横冲直撞地向她冲来！

纱季整个人被惊呆了，僵住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卡车渐渐接近。出于本能，纱季失声尖叫起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冲向纱季，将她狠狠推向一旁！

当纱季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时，看到从死神手中救了她一命的男孩子，已经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那个男孩子，就是三水。”纱季对明亮说道。

自那以后，纱季便认识了三水，她从秀美那里了解到，三水的智商从小就异于常人，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脑子有病，很难和平常人融入到一起。

三水命大，没有被车撞死。但在医院里昏迷了好久才醒来。醒来之后三水的身体变得很虚弱，不能正常运动，只能慢慢地走。而且被撞之后，三水的性格也变得内向起来。不愿和人交往，不愿出家门。医生说可能是三水的脑子受到损害的缘故。

纱季去看望过三水几次，但三水总是像之前从未见过纱季一样，眼神里透露着陌生与困惑。

后来纱季忙于学业，再也没有见过三水。

“好可怜啊。“听了三水的故事后，明亮开始对这个男孩子起了同情之心。

有时间，我去探望一下他吧。明亮心里这样想着。但明亮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想去看望三水，还是去见秀美。

六

按照从月岛阿姨那里打听到的地址，明亮当天下午就独自去往了三水的家中。

经过商店的时候，明亮还买了一些水果当做见面礼。

三水百无聊赖地躺在家里，一边抚摸着猫咪一边构思着让胖子远离夏蝉的方法。

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没有结果，三水决定吃个西瓜来解解渴。

三水从冰箱里取出西瓜，抱到客厅，慢慢地用水果刀切着西瓜。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在月岛商店看的那部电影。

正想得出神，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同时有人问道：“请问是三水家吗？”

三水感到很奇怪，因为这人问的是三水在不在家，而不是他妈妈的名字。谁会无缘无故来家里找他呢？

三水放弃了切西瓜，来到门口，透过猫眼望过去，他看到明亮站在外面。

明亮竟然找到我家里来了，难道我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三水有些惊慌失措，不由握紧了拳头。

“三水在吗？我是纱季的弟弟，她让我来看看你。”，明亮为了让三水开门，谎称是纱季让他来的。

“纱季是谁？”三水不由开口问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就让明亮知道他在家了嘛？

三水果然不记得纱季啊。明亮心想。但他还是回答了三水的问题：“就是今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短发女孩啊，你上午应该看到过我们吧？”

三水的思绪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原来明亮口中的纱季，就是夏蝉啊。然而他怎么可能是夏蝉的弟弟，俩人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明亮竟然叫她纱季，这明显是在撒谎咯。那么他撒谎的目的是什么？是想骗我给他开门吗？看来我的想法已被明亮彻底看穿了，他来找我，应该是想要报复我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不能放过他了，先让他进来再说吧，看他会耍什么花招。

念想至此，三水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心里一横，打开了门。

“你好。”明亮真诚地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水果。

三水笑了笑，让明亮进了屋。

“进客厅坐吧。”三水说道。

明亮“哦”了一声，朝客厅走去。三水一边望着明亮的背影，一边锁上了家门。

“阿姨不在家吗？”两人在客厅里坐着，明亮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找我妈妈做什么，你不是来看我的吗？”三水感到很奇怪。

“随便问问。”明亮很尴尬，他忘记了三水的思维和常人不一样。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明亮不敢随便开口了，指不定眼前的男孩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而三水本想问一下关于夏蝉的事，又怕明亮起疑心，所以也沉默不语。

三水突然很烦躁，这胖子一开始就在撒谎，刚才又逃避回答我的问题，难道他想连我的妈妈一起报复？一定是这样的！

  我该怎么办？三水面无表情地看着明亮，心中却渐渐燃起一团怒火，脑海里的思绪在飞速旋转着。那部电影里两个互相打斗的女人，其中一个矮小女子的身影渐渐地浮现出来。

明亮被三水看得越来越不自在，只好将眼睛移向一旁，已经感觉浑身冒汗的他突然看到了摆在面前的西瓜，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我能不能吃一块西瓜？”

说完这句话，明亮更尴尬了。哪有主动吃别人西瓜的道理？

好在三水并没有在意，只是轻轻说道：“哦，吃吧。”

他是要在西瓜里下毒吧，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三水心里这般想着，眼睛更是一刻不离地盯着明亮。

  明亮心里郁闷极了，早知道应该趁着秀美在家的时候再来了。现在和不爱说话的三水呆在一起，明亮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吃完这块西瓜，我还是走吧。明亮这样想着，他和三水并不认识，自然也没有多少话题。而且秀美不在家，明亮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西瓜真好吃，谢谢款待。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明亮一分钟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三水对突然要走的明亮感到很惊异，难道，他就这么放弃报复了？

三水猜不透明亮的想法、怀着复杂的情绪，三水也站起了身。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秀美的声音，她一边开门一边问道：“三水，你怎么将门锁上了？”

“是阿姨回来了？”已经起身的明亮又开始后悔了，如果再耐心等待几分钟，或许就会和秀美说上话了。

明亮就那么站在原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不是要走吗？”三水奇怪地问道。

“哦，我和阿姨打个招呼。”明亮解释道。

三水本已放下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本来要走的明亮，见我妈妈回来，又留了下来。他果然是有预谋的，他果然是想报复我们的！

不行，我不能让他伤害我的妈妈！三水的喘息开始粗重起来。他的眼睛瞄向了茶几，茶几上摆着西瓜，西瓜旁放着刀子。

  三水始终忘不了那个矮小女子，矮小女子的手里，似乎有刀影闪烁。

三水的眼睛里，也有寒光闪烁。

此刻秀美已经打开了家门，走进屋子。看到客厅里的明亮，好奇地问：“三水，有客人来了啊。”

明亮急匆匆地朝前走了几步，满脸笑容地说道：“阿姨好。”

三水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尖叫：明亮朝着妈妈去了，他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尖叫过后，三水终于彻底崩溃了，他的脸因愤怒而变了形。下一秒，三水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疯狂地怒吼一声：“明亮！”

明亮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身。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明亮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浑身动弹不得！只见近在咫尺的三水手持水果刀，张牙舞爪地向他冲来！而三水脸上的表情，让明亮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杀气四溢！

明亮被吓坏了，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全身，头脑一片空白。

而此时在明亮身后的秀美也被三水的举动惊呆了，但她毕竟比少不更事的明亮成熟许多。就在这危急时刻，秀美很快冷静下来，大喊了一声：“三水，你做什么？放下刀子！”

三水并没有听秀美的话，继续持刀刺向明亮的心脏。明亮听到秀美的声音，终于定下神来，急忙躲向一边，然而终究晚了一步，锋利的刀子没有刺中明亮的要害位置，却依旧捅进了他的肚子。刀锋完全没入，鲜血喷涌而出。

今年的夏天，似乎过于炎热了。就像流淌在三水手上的鲜血一样炙热。

明亮捂着肚子，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痛苦地哀嚎着。三水看着惨叫连连的明亮，不知所措地松开了手，刀子掉在了地上。

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三水脸上的神情渐渐由恐怖变成了恐惧。终于，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三水蹲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秀美终究没有阻止惨剧的发生，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道：“终于还是发生了。”

七

医生告诉过秀美，三水在遭遇车祸后，大脑受到损害。除了性格变得内向，也导致了精神疾病的加重。

三水的世界观变得和常人不一样，内心极为理想主义。而且医生通过研究三水的大脑神经系统构造，发现他很容易产生暴力倾向，所以三水的主治医生特意叮嘱过秀美，不要让三水轻易接触外人，也不要让他受到任何刺激。

为了避免和太多人接触，三水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秀美就将他接回了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三水一直平安无事。直至今日，三水在秀美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将明亮捅伤了。

明亮的鲜血不断地喷发到地板上，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为了避免明亮失血过多而死，秀美赶紧叫来救护车将明亮送往医院。在等待救护车的时候，秀美轻轻地抱住浑身颤抖的三水，柔声说道：“孩子，妈妈可能会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三水听不懂秀美的话，只是抽泣着。

幸运的是，三水没有伤到明亮的任何器官，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明亮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肚子上会留下一道醒目的刀疤。

即便如此，明亮的妈妈还是将三水作为杀人凶手告上了法庭。三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秀美向法官说明三水患有精神疾病，曾经为三水治病的医生证明了这一点。

精神病患者在发病期间犯罪，是无需承担刑事责任的，而三水恰巧符合这一情况。所以经过法院最终研究决定，三水没有被判刑，但必须要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尾声

两个月后的清晨，秀美为三水穿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轻声细语地对三水说着话。与此同时，一辆带有精神病院标志的救护车来到秀美家门前。从车子上下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医生，敲了敲门。

“Hello,My name is Dr.Vava. I’m from the Saarne institute.”小胡子医生自我介绍道。

“您能说中文吗？”秀美问道。

瓦瓦医生简单向秀美介绍了一下他所在职的医院，并和秀美协商好何时让三水入院。

伤人事件已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三水的性情并没有明显的改变，也没有再做过攻击性的暴力行为。但他的内心世界究竟有何变化，或许连三水自己都不太清楚。

望着瓦瓦医生离开的背影，坐在秀美怀里的三水，不动声色地浅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