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父母的第4个孩子,可是我前头3个都早早的不在了让我做了老大,我后面还有3个弟妹,如今最小的弟弟也48岁了。还是我命硬,挡住了早死的魔咒,妈妈们把那些早死的小孩叫“游伙生”,意思是怎么也养不大的,一死很快又脱胎这家来,又死又脱胎,象我們家那一连3个就是典型的游伙生,,,这三个字听起来很让人恐惧,显然那种表面上看到的是可爱的小孩,其实是短命鬼脱胎转世,专门给大人播种悲伤来的。这就是那时大人们的一致看法。这个看法回忆起来在我童年时其实给我播下了似有似无有时还很深的阴影,我该不是那个游伙生吧?其实我当时应该是理解错了,我头上那个姐姐在6岁上死掉时我已經3岁了,游伙生之说理论上有点矛盾嘛。不过我是那个我没看见的哥哥脱胎的呢也说不定,,,童年里我有时的確有这种恐惧。
妈妈多次开口就说我那初生四十年的那女,,,四十年就是民国四十年的意思,即指1951年。妈妈这第一个女儿活不到一岁就死了原因不详。妈妈提起更多的是一一我那四十一年伢(男孩),长到4岁时又死了。据她说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不称奇,说这伢有盖世之美。并且异常泼辣,经常把同龄的小孩摔倒当马骑。那年全家一起送叔叔入朝当兵,那天晚上从县城回家,那时没车一路20里步行,他呢骑坐在爷爷的肩膀上,黑地里穿过的大路两边都是乱坟岗的山林,可能是吓倒了,据说幼儿的眼睛叫童子光可以看到大人无法看到的鬼怪,反正我这哥哥一回家就发烧,发呆,4,5天不吃不喝就死了。再接着1957年妈妈又生了我的姐姐,叫毛姐,小小的人,5,6岁就特別勤快能干,比方说挖柴一一那时乡下总欠柴火,大人又忙,小孩们就经常拿个锄头去野地里刨草皮,晒干做柴火。一般挖那种叫霸里根的草皮,它的茎干象铁丝一样紧贴地面四处伸展,老的有一米多长,晒干烧起来火很旺,好柴,现在好像绝了。我那姐姐刨起霸里根来那是飞快,每次一起去挖柴的她总有人家好几倍多,一比总是让别人挨大人骂。她什么事都比別人会做,象小大人一样忙个不停。不过据说她一头黄发。
终于有一天她的灾难到了。6岁时,那天她带着我,把自己刚在外面采来的野芹菜拿到水塘边去洗,一个大姐姐正洗干苕饼顺手抓一把给她,,,
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据说我是一路哭着回家的。妈妈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姐姐呢?!我就只知道哭!她刚刚淹死在那水塘长长的石条那里!
姐姐从水里捞上来嘴里还含着苕饼子。该死的苕饼子夺去了我可爱的姐姐!据说我母亲一连多日哭的死去活来,可是这一系列的场景,特别是姐在水中挣扎那一幕我永遠只能凭空想象,记忆一片空白。幸运!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选择性的遗忘。多年后和大男孩们一起野游,有人向我指点着那野塘边的一个小小的土丘说,这就是你姐姐的坟!此时我的内心立即涌起了深深的悲伤。如果我清楚地记得她的样貌一定会更加悲伤。记忆力太好有时也不是好事。哦!妈妈还说过,姐姐落水那头一晚,她几次半夜里喊妈妈是什么东西老是扯她的头发!第二天早上还发现她的耳朵直愣愣的让妈妈很是怪异!哎,无法可解的秘密,好恐怖啊!
有了明朗的记忆之后,时间仿佛就跑的飞快。回忆起来,我从小和别人有些不同,但也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后面我将要写的都来自我的确切记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