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一）

灯光（一）

文/张一炫

一

她在角落里微微颔首，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感受，甚至可以看到有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没有人去理会她，就算是一向善解人意的班长李东阳也只是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毫无疑问，她又是被王老师罚了——那可是出了名的严师，无论是对谁，只要是她的学生，不管成绩好坏，做错了事的话就要被罚。轻则罚站，重则打手心，唯一好一点的就是，她从来不找家长。

她，李小露，本身就是一个差生，加上上课还爱睡觉，更是成了王老师的眼中钉。往往王老师都会让她在墙角里站一天不许动，也不许别人和她说话。

这样，该有多闷啊，来上学就只是为了罚站吗?

我督了一眼瘦小的她。她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低着头，下巴往里含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脚下。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后背上，略显一丝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里我觉得李小露是善良的，她是不一样的，至少王老师在惩罚她的时候不会反驳，责骂她的时候不会顶嘴，即使睡觉了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不会打扰其他同学的学习……

我看着她，愣了愣神，然后打了一个激灵，回过头来继续拿起书来看。我总是在怕，怕王老师或者班里一些爱打报告的同学看到，我不想被罚站。

二

自习课时，王老师不在，李东阳在班里主持纪律。然而李小露依然安静的站在墙角处，窗帘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很想看她一眼，可是我总感觉台上的李东阳是在看着我的，我用力抿了抿嘴唇，深深的埋下了头。

“我回来了。”

一个熟悉而又严厉的声音响起，全班同学都往讲台上看去，只见王老师那高挑的身材在讲台前站立着，手里拿着手机，朝角落里的李小露挥了挥手:“你过来。”

我身子嘎嘣一下绷紧，目光渐渐转向她。她依然低垂着头，眼睛看着脚下，似乎看不见到底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当她走到王老师面前时，我才不得不把视线收回来。

之后的半节课里，我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了。其实王老师只是把她叫去耳语了几句就让她回来了，她也没有去罚站，只是……她一直都是把头蒙在书里，像睡着了。

“真是本性难移啊。”前排的王乐乐回头看了李小露一眼，然后就迅速转回去。原来他也怕被王老师罚站啊，我想。

只是奇怪的是，第二天来学校的时候，李小露没有来。一直到第一节课下课后，后面那空空如也的座位和墙角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有些疑惑，甚至有些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因为电视上那些自杀的人性格都是跟李小露很像。

犹豫片刻后，我胆怯的将手伸向坐在我前面的王乐乐:“那个……李小露去哪了知道吗?”

王乐乐回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大声说道:“大家快来听听‘闷驴子’都说了什么！她要找李小露那个超级差生！”

很多同学都闻声赶来，即使知道王乐乐是故意这样说的，也没有人来为我说情。也难怪啊，我在班里不爱说话，成绩平平，又不会主动交朋友，人缘又不好，遇到困难又怎么会要求他人来为我说话呢。

“我不是闷驴子！我是苏小楚。”我有些愤怒的推开王乐乐和他身后的“吃瓜群众”们。

“她……”一个同学有些受惊的说，“今天我看见她往东城那边去了……”

三

之后的那几天，我依旧没有看见她。

王乐乐说，她是辍学回家了；而李东阳提起她，只是扶额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

其实那天我去了东城。春天的东城野花烂漫，田野边的油菜花金灿灿的一片，与天边连接在一起。我足足在那里待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今天东城有灯展。”

李东阳经过我的座位时说。

我用略带一丝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解释说:“你不是之前说李小露在东城吗?或许她会去看灯展。”

我感激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