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c from 花瓣
最近迷上了地铁里的娃娃机。只要碰上进出的站口里有娃娃机,都忍不住掏个几块钱玩儿上一把。于是就抓了好几个很可爱的玩偶回家,整整齐齐摆成一排,被萌到不行。
十月份的清闲与忙碌交织,过去了之后,回头望过去也没剩几桩。零零散散都是落在日子里的星点细节。
每一个细节在真真实实落实之前都被放大到无限大,万分仔细地核查其中每个毛孔和缝隙,以确保万无一失。
而当这个星点细节被确认被翻越过之后,细节便不再被提起,亦不再重要。
唯剩散发的那点星光重要。
然而,我并不因此认为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事实上我认为,结果重不重要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被讨论的问题,因为面对浩瀚的人世间——我们往往仅仅能够把控过程中的二三,至多六七;至于结果,那是超脱于你我掌控之外的部分。
在前赴后继的奔向死亡的岁月里,你我只能在过程之中回头望向走进夜幕深处的时光,看被点燃的烟火发出璀璨而稍纵即逝的星光,也会看到那些在沉默灰暗中未被点燃而消退于暮色中的哑炮。
——我们对于结果事实上没有探讨的权利,唯有,选择我们在面对结果时的心情。
因此,这也是我愿意看到自己在重要事项上付出百分百气力的理由。
说到底,我不被自己允许后悔。而至于丢脸、难看、不被理解、不被看到、吃点小亏……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没有『不让自己后悔』这件事更重要。
而『不让自己后悔』的首要前提,就是始终保持『自己对自己的坦诚』。它需要对自己的肝胆相照,毫无保留地喜爱,也需要在面对自我不满时毫不留情地揭发。
这并不轻松。需要日复一日的努力,才能将它变成一桩轻松如洗脸刷牙般不可或缺的不带喜悲的日常。
而当它变成一种日常,它的存在便不容辩驳。
所以,我常常做出很多沉默而不争输赢的选择,绝不解释,只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走。
不久之前,我还会为了这种自我而常常被人妄断为『不理性』的行为中偶尔反思,自我反省。
如今的我,是一丝一毫的迟疑都不再有了,一丝一毫的担忧都荡然无存。
因为在前路漫漫,回头茫茫的人生数十载中,在经历人来人往、看过几轮风雨之后,我逐渐意识到——
人活在现实里,也活在想象里。我们常常以为我们活在现实里,其实大多数时候,人活在想象里,又拼命把想象不断地变为现实,其后自我捆缚地做着现实的奴隶。
我们都是那个日以夜继不断推着石头上山又不断看着石头滚落又不断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
我们总爱嘲笑别人是西西弗斯,也总爱天真的幻想自己是比西西弗斯更聪明一点的生物。
可我们之间的差别,其实只是西西弗斯A,与西西弗斯B;我们所受的苦的差别,只是石头A与石头B。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就自觉地放弃了要比别人活得更聪明、更机灵一点的企图心。
而一旦没了这种企图心,世界就一瞬间天朗气清。
因为天与地之间,忽然就清净地只存在一个人。
天、地、人。
这个人,就是自己。
于是,可以天高任我飞,地广任我行。
而阻挡我的石头A、石头B、石头C、石头D……它们仍旧是刑罚的一种。只是它们的存在本身,不再构成刑罚的体会。
还有别样的快乐,是从宁静里升起来的踏实与幸福。
这体验让你知道,地狱在石头蹭着脚下尘土发出的声响里,而天堂,就在这蹭出的一声接着一声噪音的间隙里。
抛弃了企图心,人就可以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噪音之间,听到无声的天堂之声。
而在大多数日常之中,我们常常既高估了天堂,又高估了地狱。
因为戒掉自我欺骗,我并不逃避看见他人的痛苦与挣扎;可又因戒掉自我迷恋,我并不痴迷于向别人兜售所谓『更正确的价值观』。
我只是允许自己看到,也允许自己沉默,允许他是西西弗斯A,允许自己做西西弗斯B,允许西西弗斯A不懂西西弗斯B为什么搞不定石头B,但坚决不因此迫切地试图告诫西西弗斯A,其实石头A一点儿也不难搞。
不,石头A对西西弗斯A而言,就是要命的难搞。
在西西弗斯A没有变成西西弗斯非A时,他永远不会明白应该怎样轻而易举地搞定石头A。
有些人的一辈子,都会是西西弗斯A;有些人,会从A到B,C,D,E,F……但总归,有摆在他面前难搞的那块石头。
你可以说这是打怪升级的游戏;但我更愿意不这样带着企图心地看这件事情。原因有二,其一也是最重要的是,这样清净,天地之间只有石头碰撞地面与声响之间的寂静。
其二,也因为,终究,我们都是西西弗斯,摆在我们面前的,终归都是石头。
而我们,永远以为自己活在现实中实则活在想象的现实中,我们总倾向于认为自己打怪通关搬了一块块不一样的石头。可事实上,企图心与优越感除了制造更多一层想象的现实以外,对现实毫无增益。
石头的本质,都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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