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早早地来到车站,候车厅空荡荡的,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四月的气候,让人浑身乏力。我有些倦意,眼皮不自觉地开始打架。候车厅三三两两的乘客慵懒地倚在座位,偶尔不知从何处传出一两声哈欠声。我仿佛听到时钟咔哒咔哒的跳动声,脑海立刻浮现时光如水一般幽幽地向不知何处地流淌。思绪慢慢地变得混乱,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
似乎过去了春夏秋冬一个轮回的时光,迷迷糊糊间听到候车厅渐渐嘈杂起来。我皱了皱眉,朦胧地看到刚才还门可罗雀的候车厅不知从哪冒出来似乎有成百上千的旅客,座位都已经坐满操着各种口音的旅客。
我把放在旁边座位上的水果拿过来,放在腿上。
一个穿着宽大、泛白、褶皱T恤的男人,从地上拿起边角已经磨损的军绿色行李包,迅速地穿过人群,走到座位跟前,一屁股坐下来,然后从裤子口袋掏出正响着月亮之上的手机,按下挂断键,手机立刻停止了歌唱。
我往边上靠靠,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出发还有半个小时,便打开阅读软件,找找有什么书可看。
男人裤袋里的手机又响起月亮之上。男人眉头紧锁,再次挂断来电,然后拿着手机,不时地点按着。
我放回手机,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对年轻人在人群里拥抱在一起,一男一女,女孩已经泣不成声,两人拥在一起很久,刚放开往前走几步,女孩又抱住男孩。两人到闸机三十多米的距离,如此走几步抱几分钟,不下五次,每一次往前的步数都越来越少。终于女孩走过闸机,但还是隔着栅栏再一次抱着男孩。
男孩抬起手臂,看看时间,开始挣脱,似乎非常用力才从女孩怀里挣脱开,替女孩抹抹眼泪,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了些什么。女孩这才一步三回头走向站台。
旁边男人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再次播放起月亮之上。我看着他,他目光正好也落在我这。然后向我这边靠靠,把手机屏幕伸到我年前,说道:怎么才能把别人的号码加入黑名单?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回道:什么意思?
男人点开通话记录,指着一个标记为小王的号码,说:就是把这个号码加到黑名单里。
我看看屏幕,说:这个需要下载软件。
然后试探的点了一下号码后面的感叹号。出现几个选择,其中第二项是,把该号码加入黑名单。
我说,点这个就行了。
男人缩回手,果断地点了一下。然后,拿着手机,看着屏幕,很久也没有再次响起月亮之上,才把手机放回口袋。
我突然感觉自己可能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小王是谁,可能是个被抛弃的女人,或者是一个讨债的民工,或者别的任何人,同样,我也不知道旁边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可以装作不懂,但当他求助我时,我没想到别的,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曾经多少次因为某事把别人拉入黑名单,又多少次被别人拉入黑名单?
有些人曾经盼望每天都能在一起,可却因为某事,再也不想见,那怕只是发个信息问候一下也不会。
还有一些人,那时彼此说尽天下情爱词语,都觉得无法表达自己,但最后却用世上最很毒的言语彼此伤害,只想让对方认输。
广播通知检票上车了,我提着行李,簇拥在人群慢慢向刚才女孩通过的闸机走去,地上斑驳的痕迹,哪些是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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