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长大

 

从什么时候长大

  我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风说当我嫌弃它的喧嚷，雨说当我规避它的触摸，老树的幽魂说，当我看见人们砍斫它的身躯无动于衷的时候，周围的人们说，当我在有限的话语中，不在过多的表达难以名状的情感时。我一分钟似乎可以诞生一百个不同的我，除去细胞的衰老更替，像是一潭死水，推开又重新聚合。我在梦中再次看到，讲台上数学老师对我心生不满又奈何不得的表情，窗外的芭蕉树在暴雨中没有动摇，我就是一棵难以随处扎根的树，轻信春天的许诺，给了我些许暖阳，我便冒着撕裂根须的风险，一路奉陪。

  故乡的老屋，断裂的砖墙，阳光的渗透，给这个封闭晦暗的空间，带来了记忆的复苏。绿漆的木门，有我嚼过的口香糖拼接的图案，还在坚守不复曾经的时光，腐朽的桌子镜子的旁边有我抱着老虎布偶的照片，考试卷上有红色的批注，其中记载了童年时纯真无忧的友谊，残破的书本，扉页上有我宣明归属者的蹩脚签名，夹杂了一片易碎的红叶，好像那时候，我又被罚站走廊，第一次感受到，太阳落幕前的绝美风姿。

  又是丰收的季节，麦苗片片倒下，这我生来便有的，在我的生命的年轮中循环往复的景象，此刻给了我久违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我却很难说明。外婆的白发，在风中凌乱，有些沟壑的脸上，在时间的长道上缓缓往前推移，我掉进一口深井，手指死死抓住长满青苔的井壁，一声沉重的呼喊，刺穿我的耳膜，一个柔弱的身影，在井口上往下压来，腰背上的绳子，被莫名的力牵引，我似有了无穷的动力，阳光散开，我惊恐不定的脸上，满怀忧虑，我彻底变了一番模样。

  外婆在向我招手，我连忙跑了过去，这热辣的阳光，，让人有些难以忍受，我载着外婆返回的途中，又见到那处破损的桥墩，河心的苇丛，像是孤傲的勇士，在日复一日的洗礼中，依旧挺拔。在我见过万水千山的风景中，是任何事物都无法类同的古迹盛景，它多年未变的面貌，冰冷的身躯，有了温热的血液，循着记忆的甬道，在覆满杂草的土地下，见证了我的褪变无路的碎片，以及自始至终都无法更改的热烈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