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纪录片的内容可算是家庭影像,是陆庆屹拍摄在老家贵州独山县的父母,表现他们的日常生活,记录每到过年子女回家团聚再分别的情景。
但如果内容只限于此,那它只能是儿子拍摄的父母而已,最多算孝顺或者儿子喜欢摄像罢了。
这部纪录片能登上大荧幕,能打动无数人,能在豆瓣上有8.9的高分。我以为一是因为这一对老人生活的态度太难得,二是其中包含有生死离别的人生况味吧。
“四个春天”拍了至少四年,贯穿四个春节。前半部分就是表现父母的生活,两个老人爱好广泛,吹拉弹唱,几乎样样精通,虽然子女在外,但他们每天都特别乐呵。
不过看这一段时我还真是没发现特别吸引人之处,儿子爱父母,所以出于私心,把父母拍得生活美满并拿影像纪录下来,还要到院线给全国人民看,不太明白这个儿子是什么来历,能有这么好的资源。
但直到看完才知道不是我起初想的那样,确实只是陆庆屹他自己家的事,他镜头下的父母是普通的小人物,他们和天底下众多父母一样过年时为子女准备饭菜,为相聚欢欣,为分离伤感,但他们却又是那么不寻常。父亲是退休的物理教师,妈妈看样子像家庭妇女,但后来发现也是有文化的,而且还是文艺爱好者,猜想有可能他们以前是同学,剧情中关于家里人的情况几乎没有任何介绍。
这一对老夫妻特别打动人的就是他们那种生活热情,套用一句特别俗滥的话就是:过诗意的生活!平时一有空就你弹琴来我唱歌,或者两人二胡协奏,或者父亲在这屋学习电脑操作,母亲在隔壁用缝纫机。他们一起下地干活,一起踏青春游,走着走着也能唱起来。尤其是这位妈妈性格特别开朗,动不动就张开嘴放声大笑,有这样一位乐观活泼的母亲是多么幸福的事,而有那样一位多才多艺又包容体贴的父亲当然也值得骄傲,而老两口能这么恩爱和睦、相陪相伴更是让人向往。他们不是没有吃过苦,不知他们在年轻时是否就如此合拍,但看得出来,确实是非一般的和谐。
祥和快乐第三个春天,姐姐突然病倒,这不是电影中特意安排的剧情,而是在纪录片拍摄过程中遇到的突发事件。那么活泼开朗的姐姐在病床上和母亲说还没有好好报答父母,自己十分愧疚,妈妈看似镇静地安慰并照顾女儿。但姐姐病情恶化得很快,下一个镜头就是她的葬礼。那样爱说爱笑的两位老人在这一年有些沉默,父亲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们吃饭时会给女儿盛一碗,他们经常到墓地去看望女儿,清除墓碑旁边的杂草,陪女儿说说话。(我明白了墓地的存在对家属来说有多么重要,就像梁鸿在《中国在梁庄》中提到的那样)
等到第四个春天,两位老人看到燕子在家里筑巢分外欣喜,他们慢慢缓过来了,他们还是经常去陪伴女儿,但他们开始在墓碑旁轻松地聊天,妈妈又说着说着唱起来了。
在女儿墓地旁人生际遇变幻无常,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但这两位老人能够相扶相携、乐观豁达地朝前走,这就是特别打动我们的地方。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这样相爱融洽的父母不多见,这样温馨和乐的家庭不多见,中国人当中能这样生活的人也不多见。
拍摄者只是拍了他的父母,却让观众看到了一种难得的美好。
一起赏花补充一些在别处看来的资料:拍摄者是个从15岁就离家的北漂,当过足球运动员、矿工等等,从事过和绘画摄影有关的职业。他的哥哥是天才少年,十岁就去北京读大学,据说不到二十岁就在清华任教。他的姐姐在东北读大学之后一直生活在东北。和哥哥姐姐比起来,他好像是最没出息的一个,但现在是他把可爱的父母搬上了荧幕,他客观上证明了自己不是一直在瞎胡闹。他原本想继续拍下去,但考虑到父亲身体越来越差想早点让父亲看到,故而只拍了四个春天。他把自己关在北京郊区的房子里剪辑这些影像资料时,是豆瓣上一位从未谋面的朋友打给他12万来支付花销,他在片尾字幕上特别致谢了那位朋友,他说没有这人,就没有这部片子。
我以为,这部片子从电影的角度说可能挺一般,但从生活的角度来说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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