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真的把办公室当成了家,他置办的家当越来越多了。
他昨天钻进睡袋里,脑袋里还在打转,他仔细回想着自己逐渐增加的东西,吃得喝的用的穿的,他把自己整理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以前大大咧咧随意摆放的习惯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改变了,他只有1.2米左右的桌子,桌面和桌面下的小小的一块,再有旁边是两个铁皮柜子,这是他所有的区域,如果再加上一些公共的区域,比如四张桌子之外的走廊,还有门后的一小块地方,那就是郑乾的全部了。
他喝了一个多月的茶,大大小小的茶馆还有简易的茶袋子就摆在显示器后面,显示器与隔板之间夹杂着一块小小的空间,他充分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地方,里面大大小小的还塞满了咖啡,茶叶的试用装,还有他治腰疼的膏药,还有铅笔中性笔、铅笔刀、维生素,眼罩瓶塞和健身绑带,他把那些细碎的东西都一股脑塞到显示器后面,桌面一下子就变得空旷了。
他新买的水杯是小米的保温杯,带着滤网是用来泡茶的,他经常往返于济南和工作的小城市之间,路途上他喜欢喝些热水,而不再贪恋凉水的冰凉,他发现这个小城的水并不好,尤其是火车站的烧水器烧出的水,有一股中药味,郑乾还是忍住喝了几口,他的嘴唇经常是干涸的起了褶皱,他每喝一口就紧紧皱着眉头,好像能把这股苦涩挤出去一样。
快要过年的时候,他还收到了学校发的礼盒,里面有一个玻璃杯子,恰好能用来喝咖啡,他还特意买来了一个滤网,放在玻璃杯一边,这样就能过滤黑咖啡,他买了10袋试用的黑咖啡,但都是酸涩的难耐,不如他想象中的香醇,郑乾心里就痒痒起来,也许在不久的时候,他还要再办公室里买一台打粉机和一袋深度烘焙的咖啡豆,那应该就是只有苦味,没有酸涩,还充满着厚厚的油脂,满屋都是浓郁的香气。郑乾在家里是有的,可是在办公室没有,他就越发地想要买一套,一套在办公室,一套在家里。
为什么要置办两套呢?两边好像都有家的错觉,或者都不是家的错觉,反正两边都是一样的,由于置办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了。
郑乾的桌子上铺了一个厚厚的鼠标垫是他把用了5年的背包换新之后,商家赠送的,那几乎占据了半张桌子,他的桌面上一台显示器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几乎是主要的工具了,笔记本电脑旁是一摞作业和试卷,这是他这几天的主要工作。本来是一摞厚厚的书,几乎要盖到郑乾头顶的书,但是中午的阳过一斜过来就投下一层厚厚的影子,郑乾就把这摞书搬到了他旁边的铁皮柜子上,铁皮柜子并不专属于他,在他来到这个办公室之前,上面已经罗着十几套黄色油纸包裹的厚厚的书一样的资料,他曾经趁着夜深的时候,好奇地翻看过,原来是他同事装订起来的试卷,上面有些红色笔迹的圈圈点点和分数,想到这也是他不就之后的工作,郑乾就觉得神秘又责任重大。他把那摞厚厚的试卷推到靠墙的一边,接着又把书落上去,铁皮柜子还空出了一块区间,正好容纳他新买的背包,他很喜欢这个设计新颖而且时尚的黑色背包,防雨的涂层透着黑漆漆的光泽,里面还有装水杯和雨伞的单独的单子,而且最外一层还能扩展开,塞进去一个头盔或者一个篮球,郑乾给他儿子炫耀背包的时候,每每提到这个功能,他儿子的眼里就闪着光,他还把同样的话转述给她的母亲,他的母亲也啧啧地赞叹着,包很好。
铁皮柜子里面就是郑乾的私人领地了,有两个铁皮柜子,一个就完全被他的枕头、睡袋和一床被子占满了,郑乾特意从家里带来一块柠檬的舒肤佳香皂放在柜子里,这样每次他睡觉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那股清香就很好地掩盖住了阴冷的潮湿的酸味。上面的一个铁皮柜子塞着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一个煮饭的小锅、一套餐具、几包餐巾纸、半袋燕麦片、牛奶和全麦面包,牙刷、牙膏还有刮胡刀、洗发水,还有一个小小的纸箱子,里面塞着他跑步时候替换的运动衣和护具等。
郑乾桌子下面也被好好的利用起来了,一边塞着他的行李箱,行李箱里是他换下去的春秋的衣服,行李箱上面塞着他的运动鞋,也是刚到这里从网上买的,桌子下面另一边摆着一台破旧的电脑,上边的标签带着很厚的污渍还卷着边,他尝试着打开电脑,但是却发现这台电脑应该确实了硬盘,于是他就把电脑当成了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大水桶,他会时常穿越一条冰冷的走廊到办公楼另一侧去打些水来喝,在没有桶装水的时候,送水的师傅不太乐意送,因为电梯常年不开,他要爬五楼到郑乾的办公室,所以每次来,郑乾都会热情地表示感谢,临近放假了,郑乾就干脆自己去打自来水喝了。桌子下面还挂着一个可以压缩的盆子,这是郑乾买来洗头用的,他每两周才会一次家,所以他洗澡的频率与回家的频率就差不多,两周洗一次澡郑乾是可以忍受的,可是往往两三天后他的头发就变得油光起来,他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肆意翘起来的头发,就忍不住在水龙头上洗头,他洗了一次,那冰冷的水扎的脑袋生疼,他蒙在被子里哆嗦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他决定还是要买个盆子这样就能接些热水来洗,就不用担心这样头疼的遭遇了,这个盆子是可以压成一个饼的,就被塞在电脑的夹缝里,不占任何空间。
郑乾吃得穿的喝的用的一点也不少,他每周都去学校西北角的广场,穿梭在一个个的尼龙棚子里,在货架上找自己的快递,他置办的东西很多,他完全就可以在这长久地住下来,这里丝毫不必家里差,而现在的家和他的“家”也没什么两样了,他都是独自一人,一个人睡,一个人吃。
有一次,他的儿子问问什么爸爸不能送他去学校,他的母亲随口说了一句,他要回家,她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改成要回学校。郑乾听到回家的时候,心里一颤,他迫不及待得在周日的下午离开,从他原本的家离开,去往300公里之外的办公室,好像办公室真得变成了家,就连回字的方向也是指向的办公室,而不是实际意义的家,郑乾这个时候是背对着他们的,他那时候端着杯子,看着窗外的红绿灯,夕阳把天边染得通红,他的嘴角有些抽动,眼睛闪了一下光就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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