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12号,一封来自潍坊的信,难为住了唐老师,按惯例亦或干脆处理掉亦或拆开偷看了处理掉,有学生问起就说“没见过。”还有谁敢质问?可这封信是给杨雪的,按说火车头的心性单纯,不会胡来,尤其杨雪文科第一。
这封信用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填头也言简语薄,不像交笔支的那种花哨,很薄也不硬,隔着阳光看,就两张纸。唐老师找杨雪来说了一堆, 他期待杨雪给个解释,可她恍惚的的言语透着虚假,眼神的专注唯有迫切。 尽管唐老师疑神诧异,还是把信给了他,杨雪抢过信,一溜风的跑了。
杨雪:
见信好。
前几天和家里通话,妈说昨有四个女孩说是同学,来看我,送了卷子和苹果,我猜其中有你,一阵感动。直到前天程超也来潍坊看病才知道有的你,宋元,顾少芳,郑小盈,又一阵安慰,谢谢。
在家呆了半月,着实闷躁异常。在学校如同五指山下的孙猴,盼望解救,那怕只有半天也好。现在自由了,却没有丝毫愉悦,也没学进多少习,多是趴着做样子。也实在闷的历害,便跟家里商量了才来潍二院就治。病本初期,兴许没几天就好了,医生开了证明就能返校。
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青光市,第一次来潍坊市,惊喜很少,更多的是紧张和担扰。上车后失测温度,用一种“枪”,对着你的眼睛,到了潍市再测一次,发现有异常,立即送医院。下车打了小三轮到二院,看病挺顺利,医生也和善,建议住院治疗,康复会快些。爸有些犹豫,但拗不过我坚持,再回家“养”着,我真够了。
二院传染科病床位紧张,暂时把我安在三楼癌症住院部。爸说这样更好,剩的再沾上别的病。二院隔壁是昌大,透过玻璃正看见学校操场,或飞来跑去打篮球,或手掬书本朗朗诵读,或仨俩成对漫步轻语……闲游漫步大学校园真让人向往。
白天还好,探病的人群,忙碌的医生护士川流不息。打的针也不多,上午俩瓶,下午一瓶。唯有上午第一针滴的时间又长又痛,从前也打过点滴,可这次不同,一瓶下来从屁股到大腿要痛一天,任一挪动都得咬牙,实难消解。第二天得换另一边再打。跟大夫反映,“就这一针最关用,能停?”
晚上很难入睡,外面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病房里白森森一片,眼前没有黑暗的诱惑,再有隔壁痛苦老人彻夜呻吟,唉,失眠的滋味好难受。几乎每天半夜后,都有一阵号哭,翻腾,临床老人总那一句“又一个”。昨天晚上,隔壁停止了呻吟,“唉,又一个。”早上第一缕阳光映入眼帘,总感叹活着真好。
家里三个大棚忙不过来,爸住了一夜,留下饭费就走了。程超是前天来的,我奇怪他怎么也来了?他爸说光在家也不是事!打听着你爸带你来了,俺们就来了。事后,我才知道程超不愿意来,他爸硬拉他来的。这样倒好,我有伴了。这小子,昨跟我说,潍市夜晚天空是红色的,奇俊(没把我气死)。
早上,和他去打水,我问“你有零钱吗?”“啊?”“一壶一毛。”“啊?要钱?昨人说尽管打,不要钱!”我瞪大了眼“谁说?”“就那大爷。”“你认识人家?”“熟的很。”说完,抢过我的暖瓶。人一走过去,冷冰冰的大爷竟满笑热迎,程超也熟的随便,打了水,就跟人聊起来。要不是我喊他,人拉呱一上午。“他是你亲戚?”“那!昨天见过一面。”真佩服他。
昨我跟程超说“好想到隔壁昌大转转,那怕在看台上坐一会。”“想去就去呗,下午我陪你去。”
下午打完针,我们俩便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引得街上人都好奇回望。向西转过校园街角,金漆耀眼的路灯两排漫不见头,一栋栋镶满大小玻璃的高楼耸立威严,路旁树下摆满应时的盆栽,红的血染,绿的翠碧,在这里一切奢华都不为过。再往前,工人在拆解,好好的一栋楼,就那样砸了,它比我们学校的旧实验楼可好很多。它是不能搬啊,要搁村里,那牛老鼻子了。
路边数不清装饰各异的饭店和商店,宽大透亮的落地窗,五花八门的广告牌,稀缺的兽皮饰毯,奇形怪状又精美绝伦的物件琳琅满目,应接不暇。活在城中,精致生活。程超却说“你光看这楼,就知道城里人见识多短!”“怎么?”“他们的见识都被这奢侈剥夺了。”好深奥。
我俩如幻化成人的美人鱼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走到大学门口,处在非典特殊时期,没有校牌的,一概不许进。程超说“从住院楼北望一片树,来一回了,咱再转转。 ”
没走几步,有一条清幽小河,潺潺的河水流光清澈,爬过曲凹大地一路向西,水草铺岸疯长,青苔漫生石阶,甚是可爱。河岸孩童嬉戏,老人闲游。我俩坐在一块巨石上,边休息边欣赏美景,落日的余晖照映一切红彤,生怕惊扰上天的赐予,也无暇多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杨雪,你还好吧? 我的信,晓刚该里给你了吧!?五月份考试是否顺当?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相信凭你的坚持能赢得一切。现在的我,唯有祝愿。女孩,开心每一天。
2013年5月10日
就在杨雪读完吴能的信喜极而泣时,平静的学校已被一股流言搅的翻天覆地。事情发生的体(二)班,关于王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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