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故事都已在《圣经》中讲完,之后的故事都只是重述。
忘记是在哪本文学理论的书中提到这句话,深以为然,不过我至今没读过《圣经》,却觉得也有一本书已经将我的故事讲完,那就是《九州缥缈录》。
读书要看缘分,不同的书适合不同的心境,豆公的书大概只能在中二的年龄读,如果早个几年,我会把它当史诗故事,再晚几年,我正忙于从阅读中获取装逼的快感,不可能承认自己从这本“浅薄”的书中获得了什么。而正好是在中二的年龄,我在《缥缈录》中寻见自己。
姬野,荒野的野。最初我以为我就是他,所以给自己取名叫龙荒,荒野的荒。我们是那么相似:在熟悉的环境中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没有人认可自己,父母看待自己如同怪物,在所有的地方都受到排斥,我们都是荒野中的婴孩,在灌木丛中被遗弃,在荆棘丛中成长,我们会失落,会难过,但从不乞求,从不认输。
有时也觉得自己是吕归尘,那个被喊作乌龟的男孩,他爱上的姑娘担心他收不到礼物会难过,但是这担心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朋友。他年少时不懂父亲对他的爱,也不懂做大君的难,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却在某一天,被马刀和鲜血夺去了安宁的生活。
从此他开始不断失去,因为无能而无力守护他爱的人。他一直拒绝成长,草原上的男孩若要变成大君,就只能举起手中的刀杀戮,他却生来是个怯懦的小儿子,只想守着身边的人过安稳的日子。但他却被宿命步步紧逼着,获得了绝无仅有的力量,为了守护仅有的一些东西,最终举起了刀。然而许多年后,当昭武公策马瀚州时,所有的部落都拜伏在他的旗下,而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却都已经不在了。
后来又读了许多遍《缥缈录》,发现我不是姬野,我没有虎牙枪,我不如姬野那般坚强,也没有驰骋天下的野心,更重要的是,我没有等到羽然。我觉得我像他,是因为在少年时都被当做异类,受尽了憎恶,有毁灭一切的畸形欲望,也有一颗企图证明自己的心。
我也不是吕归尘,我不曾亲历他的一切,无法体会失去亲人的感觉,也无从获得那般伟力,更不可能成为青阳的昭武公。我觉得我像他,是因为我体会过在绝望面前的那种无力感,我深知那种怯懦,也有过在最后关头迸发出的勇气。
过了中二的年龄,知道自己不是主角,但每当我我失去动力之时,我会试着读读《缥缈录》,就如同基督徒翻阅《圣经》,每一页都能给予我力量。
任何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尽管我们生活在这纷繁世界中,却经常感到寂寞和羞耻,莫名的情绪时常困扰着我们,但是我们却惧怕向好友透露后会受到误解和排斥。
在某些时刻,你能够感受到这种情绪是你个人独有的,是无法被他人理解的,即使是那些真心相爱的人,也没办法分享心中最隐秘的感触。有些情绪,只能由你享有,也只能独自承受,这就是人类最深层次的孤独。
而能够令你感同身受的书,就如同你最理想的好友,它能够理解你所遭受的一切,甚至好像书中的故事,就是将你身上的故事夸张放大,加入传奇、神话的成分,虽然作者不可能不认识你,但他写的就是你的故事,洞悉了你的一切。
你的私密的悲欢和忧乐都能被重写成另一个故事,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但是字里行间描绘的却全都是你的模样。在这里,能得到从未有过的认同和善意,你不会再觉得自己是难以被理解的,这就是书籍能够带给你的慰藉,是通过纸张和墨水,流淌在作者与读者之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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