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在古代通“赐”字。九锡是古代帝王尊礼大臣所赐予的九种器物,这九种器物规格本仅可供皇帝使用,赐给大臣则表示最高礼遇。
“荣封九锡”吉语钱九乃阳数之极,九锡之谓,亦彰显赐物之尊,恩宠至隆。
刘凯《九锡渊源考辨》
九种特赐用物分别是: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记载见于《礼记》。
白虎通疏证《礼》说九锡,车马、衣服、乐则、朱户、纳陛、虎贲、鈇钺、弓矢、秬鬯,皆随其德,可行而次。能安民者赐车马,能富民者赐衣服,能和民者赐乐则,民众多者赐朱户,能进善者赐纳陛,能退恶者赐虎贲,能诛有罪者赐鈇钺,能征不义者赐弓矢,孝道备者赐秬鬯。以先后与施行之次自不相踰,相为本末然。安民然后富足,富足而后乐,乐而后众,乃多贤,多贤乃能进善,进善乃能退恶,退恶乃能断刑。内能正己,外能正人,内外行备,孝道乃生。
《白虎通疏证》
一曰车马。指金车大辂(车辕上用来挽车的横木),和兵车戎辂;玄牡二驷,即黑马八匹。其德可行者赐以车马。
二曰衣服。指衮冕之服,加上配套的赤舄(鞋)一双。 能安民者赐之。
三曰乐县。指定音、校音器具。使民和乐者赐之。亦作“ 乐悬 ”。
四曰朱户。指红漆大门。 民众多者赐之。
五曰纳陛。有两种说法。一是登殿时特凿的陛级,使登升者不露身,犹贵宾专用通道。二是阶高较矮的木阶梯,使登阶别太陡,这两种说法都不甚具体。能进善者赐以纳陛。
六曰虎贲。守门之军虎贲卫士若干人,或谓三百人;也指虎贲卫士所执武器,戟、铩之类。能退恶者赐虎贲。
七曰弓矢。彤弓矢百,玄弓矢千。指特制的红、黑色的专用弓箭。 能征不义者赐之。
八曰斧钺(yuè)。 能诛有罪者赐之。
九曰秬鬯(jù chàng)。指供祭礼用的香酒,以稀见的黑黍和郁金草酿成。孝道备者赐之。
斧钺但是象征着最高礼遇的“九锡”为何却变成篡逆的代名词?这还得从西汉末年的王莽说起。
王莽汉成帝建始十一年(公元前22年)王莽被任命为黄门郎,后升为射声校尉。后其叔父王商上书表示愿把其封地的一部分让给王莽,此举得到朝野广泛支持,汉成帝也认为王莽很贤能,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即王莽30岁时,被封为新都侯,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皇帝侍卫近臣),王莽身居高位,却从不以自己为尊,总能礼贤下士、清廉俭朴,常把自己的俸禄分给门客和平民,甚至卖掉马车接济穷人,在民间深受爱戴,朝野的名流都称赞歌颂王莽。
公元前8年,王莽出任大司马,时年38岁,此时的王莽不仅是外朝的首领,还是学界的领袖,他与刘歆一起力促古经学成为官学,这将促成整个社会秩序的重大变革。
一年之后,汉成帝薨,汉哀帝继位,傅太后与丁皇后的外戚得势,王氏家族受到沉重打击,王莽因此被免职,王莽只得隐居于封国新都,杜门自守。其间他的次子王获杀死家中奴婢,在当时奴婢形同私人财产,可以被当成工具随意买卖,然而确认为奴婢的生命与常人的生命没有什么不同,杀人就得偿命,于是王莽严厉地责罚他,且逼次子王获自杀,得到世人好评。数百人为他鸣冤上书,希望他能够回归朝廷。
公元前2年,王莽再次回归京城,一年后汉哀帝去世,王莽再次出任大司马,掌握内政外交的实权,并拥立九岁的汉平帝登基。
元始二年(公元2年),全国大旱,并发蝗灾,受灾最严重的青州百姓流亡。在王莽带头下,二百三十名官民献出土地住宅救济灾民。灾区普遍减收租税,灾民得到充分抚恤。皇家在安定郡的呼池苑被撤销,改为安民县,用以安置灾民。连长安城中也为灾民建了一千套住宅。
公元3年,王莽的女儿成皇后,王莽的执政地位更加巩固,此时的王莽希望能够建造一个造福大多数的人的社会,王莽曾在上书中说:“古时候时市无二价,官无狱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道不拾遗,男女异路,应将古制颁至天下,让臣民遵守。”这就是他的终极理想,他想按照上古三代,所遵行的唐虞之道,建造一个国给民富而颂声作的小康社会。这个理想几乎激励了各个阶层的民众,九百名公卿大臣,请求为王莽加九锡,由此改朝换代的序幕拉开了。
公元6年,汉平帝病死,年仅两岁的刘婴继位,太皇太后据群臣之意,叫王莽代天子朝政,称假皇帝,臣民则称王莽为摄皇帝,王莽自称”予”,改年号“摄政”。此时王莽意识到如果想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就必须掌握国家的最高权力。
初始元年(公元8年)王莽接受孺子婴(刘婴)的禅让后称帝,改国号为“新”,改长安为常安,作为新朝都城,王莽开中国历史上通过符命禅让作皇帝的先河。
王莽以上就是王莽称帝前的政治经历,我们发现他远见卓识、心怀百姓、礼贤下士、清廉俭朴,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朝野都深受爱戴,如果当朝皇帝强势、有才干,那么王莽必定会是一个忠臣、能臣,可惜皇帝是个小孩子,所以篡位夺权是必然事件。
纵观历史上其他身加九锡而后自己或后代篡位自立的权臣,我们都能够发现这些共同点,就是皇帝无能,而权臣胸怀大志、有所作为,比如曹操受汉献帝九锡。
曹操所以“九锡”象征着篡逆的原因就被我们找到了,“九锡”乃帝王之礼,赐于臣子,一方面说明臣子有赫赫之功,另一方面则说明皇上软弱无能,所以朝代更迭是必然会发生的,而且赏赐权臣九锡基本不是出自皇帝本人的意志,大多是一帮意图献媚于权臣的臣子逼迫皇帝所致。
历史上也有不少功臣拒受九锡以避嫌,譬如李严曾向诸葛亮试探劝进受九锡,诸葛亮回答要灭晋之后再接受。
不过最终在五代之后,九锡之礼不复存在,因为此后的君主通过兴利除弊彻底消灭了培养权臣的土壤,它的衰败同时又是预示着专制皇权的加强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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