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椿静静地伫立在商水岸边,胯下黑马亦如一尊雕像般无声无息,一双褐色的眼眸望过面前奔流的江水,和主人那双眼尾上挑的细长凤目一样把眼光投向了远方,那里宽阔的江面上一点轻舟愈来愈小,在望椿漆黑的瞳仁里慢慢的融化、融化,几近于无。
而他素衣黑马驻足于颖亭之前的样子也同周围的层层山林一起印入了舟中之人的心中,同时一个念头闪现在他心头:此情此景多么像一幅画。
这是一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战火经年。而分别对于故人来说意味着再见无期甚至是再见无望,林潜即将赴异地上任,山高水长一路艰辛,他没有携带家属,孤身上路更增添了几分心中的悲戚。商水浩浩荡荡,无风、无浪。
忽然一片雪花飘然落下,融化在林潜的鼻端,凉凉的、痒痒的,接着更多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舞着泯灭于水面,今冬的第一场雪来了。
岸边的望椿回望坡顶雪中的颖亭,里面还有两个已经披上大氅的官人,一站一坐,亭子周边是已经开始泛白的层层树林,竟然如一幅画作般和谐。再举目四望天、地之间,开阔、辽远,顿感心胸舒展开来,连四周的景物也似相互依托、凭借着,在飘飘洒洒的雪中万事万物都顺从的回归到了最初的混沌、素白。
以商水为依伴、逶迤绵延的九座山峰身姿已经不需要竞展伟岸身姿,更不会在意那些外族的欺凌、践踏,它们所见证的荣辱兴衰是以千年计的,这期间的花开花落也仍然都是如期而至。
望椿扯动马的缰绳,蹄铁得得声起,高高举手对着颖亭的两人遥遥一拱,径自沿商水顺流而行,舟中好友李潜被调离它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得罪了权贵,只是调离也算是大家上下活动所努力的结果,文人也好、武将也罢,于这将碎的河山面前也就是季节里的草木,荣则郁郁四野,衰也肥沃大地。
渐有风吹过耳畔,雪花飞舞中,商水淡淡地起波了,有白色水殴高飞低翔,偶尔冲向水面又悠然地转瞬飞起。马蹄在主人不自知的催动中急促起来,望椿忽然想还是快些回家吧!
昨晚对酌的残席应该还在,杯、觳、盘、盏,无不记录着酒酣处那高歌长吟。世间多搓摩,有三、五好友相互应和,身为士子而言,无论是兼济天下还是独善其身都足以告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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