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到了夏天,就想到恼人两件事:暑热和蚊子,当住宿的孩子放暑假,我才发现这两样就都不算事,那个宅在家里偷着玩手机的熊孩子,才是我这个中年老母亲,暑期崩溃的极点。
孩子没放假之前,我的日子是这样的:
不到五点我就醒来,把窗帘拉开一点儿小缝,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听听外面的鸟鸣,伸个懒腰,等悦耳的铃音响起,方才起床,之后再去看看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然后再去做饭。
孩子放暑假之后,我情况是这样的:
天天五点闹铃把我惊醒,一个激灵翻身起床。洗漱完毕,一头扎进厨房,蒸馒头或者包包子或者烙饼、还有时令蔬菜和鲜肉的煎炒烹炸,美好的清晨全在厨房里消磨,某一天想起我那些小花,再去看,发现不到秋天它就已经落叶了。
同样是五点起床,怎么孩子在家与不在家,就从自然醒变成被闹铃不响,我不醒了呢?
孩子放假后,早晨的对话是这样的:
饭快做好时“起床,吃饭啦!”
“嗯,知道了!”
饭做好时“起床,吃饭啦!”
“嗯,马上!”
饭吃到一半“起床,你怎么还不起床!”
“嗯嗯,再等一分钟。”
孩子放假之前,强迫症的我上班走时要看看电,看看煤气,然后关门走人,现在我多了一件事“好好写作业,别老玩手机。”
孩子没放假时,走在上班路上,我眼里是赏不完的鸟语花香,感慨不完的玉露凝霜;孩子放假后,走在路上,我只剩逛不出来的菜市场,一路上为买啥、做啥、吃啥,大伤脑筋。
孩子白天在家,我俩在电话里的通话内容是这样的:
“你干啥呢?写作业了吗?”
“嗯嗯,写着呢!”
分分钟想给家里安一个监控。
一天就这样在匆匆忙忙中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却不知道这才是中年老母亲真正崩溃的开始。
“为什么不叠被子?为什么在玩手机?为什么把书丢的到处都是?”
“早上起来忘了,我刚看一眼,我找资料了……”
我进门总是三连问,他的回答总有理由、有理由!真想关上门走人,老板!要不我回去值班吧?真想分分钟把他踢回学校,老师能不能提前开学?
这只是母子过招的开始,吃过晚饭,才真正开始唇枪舌剑。
“你再写一会儿作业,背背单词。”
“我刚吃完饭,让我歇一会不行吗?”
“好!”过了十分、二十分“歇够了,学习去吧!”
“我白天写一天了……”
“那你作业写完了没?”
“快了,再有几天就写完。”
“你一天、一天写,还没写完?你白天是不是在玩手机,你现在不吃学习的苦,将来就得吃生活的苦。”
“妈,我有自己的安排,您别管了行不!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
“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却是最简单的出路……”
然后我从身边考上名校的孩子说起,谁家的哥哥上了清华,朋友家的孩子上了211……
“马云也不是名校毕业的呀!”
“你!”一句话让我心里的火蹭蹭上涨。
喝口水,压住火“你看看新闻里讲的保安考上了研究生,还有80岁的摩西奶奶,他们不都通过自己努力才成功的吗?”
“妈,这不就是说明,现在学的不好,只要以后努力了就能成功吗?”
“你!”我咬住嘴唇,心里暗想“算我讲的励志例子不适合你这个学生。”
“你到底随谁?你到底随谁?一定是当初我在医院抱错了孩子!”一场说教变成了正方反方,我彻底崩溃。
“爱学不学,以后再不管你!”我躲进卧室生气,明天,这样的日子继续。
不知道是不是在与孩子的辩论中急火攻心,总之我咽炎犯了,晚上点不了蚊香,这天晚饭后我对他说“把屋里喷上枪手,咱们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
走到楼下,我忽然想起朋友和她儿子牵手逛街的情景,于是我轻轻问他“你能不能拉住妈妈的手啊!”
他迟疑一下,然后把绷直了的左手放在了我的手里,我紧紧攥住他的手,走了一段路他绷直的手终于牵住了我的手。
母子两人就这样牵手走着,对他所有的恼火都跑到了九霄云外,这个离不开自己妈妈,到哪里都要妈妈领着的孩子,就这样长大了,不再喜欢牵大人的手,不喜欢大人的说教,有点儿叛逆、有点儿执拗,他有些做法不就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曾经我也在学习上懈怠,曾经我也想过考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我之所以对他起急,不过是因为我经历过,不想再让他像我一样碌碌无为,只是有些事,光靠说教不起作用,可是作为母亲,我又不甘心让他经历我这么多无奈之后,再想起来励志,于是该说还得说。
“你看见路上的那个豪车没有?咱家条件不好,将来不能给你买车、买房,你得靠自己,所以你要是想以后有一个好的生活条件,学习是最简单的捷径。”
“嗯,我知道。”
后来我又和他谈了很多,他破天荒没有反驳,一直说“嗯嗯,我知道了。”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入心,明天是否依然得用督促,但是没有表现不耐烦已经很不容易。
我就这样边走边想,横穿马路的时候,他用力拽住了我的手,我看见一辆车在不远处开过来,还有好几米远,我目测能过去,我往前走,他再一次用力拉住我。
瞬间在这个假期被扎出各种内伤的一颗心,秒愈,我这个险些崩溃在假期里的家长,就这样被孩子的手分分钟捂暖,嘿嘿!孩子大了不光会气人,还懂得保护我这个中年老母亲。
一下子想起孩子以前班主任老师开家长会时说过的一段话“孩子学习或者情绪上出现问题,吃完晚饭,你就领着他出去溜达去,一边溜达一边分析,比在家两个人吵吵好的多。”
很遗憾当时只顾着每天晚上看着他写作业,没有尝试,今天无意中按照老师的方法做了一次,感觉很好。
你看,虽然这几天阴天,夜空中没有星星,但是在这母慈子孝和谐的氛围下,路灯已灿若繁星。
仔细想想一个青春叛逆期的执拗孩子,加上一个较劲的家长,不吵才怪,说教可能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交流也需要氛围烘托,忽然想起“花前月下”看来这几个字适合爱情,也适合母子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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