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感觉好短。太阳西下时,我和延陵来到了汉阳钟家村的老字号祁万顺餐馆,这次延陵没有和我抢着付钱。我买了两碗蛋酒,四两锅贴饺子,两碗牛肉粉。我俩开开心心吃完,才坐上返回汉口的公交车。
这一晚,我不知是玩累了还是怎么的,我睡得特别的香甜。
我带着甜蜜感开始了新一周的生活,然而校园里再寻不见延陵的身影。星期天从汉阳回来的路上,延陵说会给我写信,以后的一个多星期里,我每天经过学校传达室的时候,都会去仔细看看有没有我的信,但我每次都失望而归。
放学后的操场成了我排解情绪的最佳场所,每天我都会去踢足球。有天在操场边的单双杠活动区,我看见隔壁班上的一位男同学,他光着膀子在练习单杠,他身上和手臂上强有力的肌肉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和他彼此面熟,但又相互不认识。“哎,你练了多长时间?”我趁他下杠的时候问他。
“四个多月。”他边抖动放松着手臂,边回答我。
“四个多月就……”我指了指他的胸肌和肱二头肌。
他咧嘴一笑:“是啊,单双杠,三个月就有效果,你试试?”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上高中以后,我的个子长了起来,并且高出我爸一个头,但从穿衣镜里看到的自己,还是一个身形单薄无力的少年。
从第二天起,单双杠那一块课余时间都会出现我的身影。
头几天,我练得手都拿不住筷子,只能用瓢羹吃饭,。一个多星期之后,我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单双杠锻炼动作了,但同时我发现我的右手出现了明显的问题,抓握单杠的时候,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抓握不住单杠,只有三个手指能使上力,右手虎口处的肌肉有萎缩迹象。
今天锻炼完回家,发现有一两年不曾到我家的表哥来了,甚为高兴。他是我妈姐姐的大儿子,名叫大江。大江哥是我们一帮老表里面年龄最大的,他要大我十来岁。
大江哥这次是到城里有事,需要在城里待几天。他们家在城里除了我妈外,没有其他亲近的人,而我爸和我大姨夫曾经有过冲突,所以大江哥也是出于无奈,才到我家来借宿几天,当然,他也不是空手而来,他给我爸带了一壶农村的粮食酒,还有自己家的花生,干菜等。
即便如此,我爸还是将他的情绪挂在了脸上,这让我妈感到尴尬,也让我看到了他的小气。
表哥白天出去忙他的事,晚上会在过了饭点的时候回来,他只是晚上回来和我一张床睡觉。我感觉到表哥是尽量等我家吃完饭之后才会来的。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爸炒好了一个菜,在从厨房往饭桌上端菜的时候,正好赶上我去厨房拿碗筷,我俩擦身而过,只听见砰的一声,他手中的菜盘滑落到地上。还没等我明白咋回事,我爸就劈头盖脸的朝我打来:“你眼睛长到胩里去了,看到老子端菜过来还和老子挤,你个狗日的就是头猪。”我爸骂人恶毒,让人心生反感。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申辩道。我知道我爸今天是带有其他情绪的,但我认为他不该借故将火发在我身上。
没想到我这句普通如常的申辩,引发他无名的怒火,竟然对我拳脚交加。
吃过午饭,我爸自顾自的去了单位,两个妹妹也去了学校。没人理会我吃了没吃,我越想越气,我一个一米七八的人,还受这种窝囊气,挨这种莫名其妙的打,活在这中逼家里真没意思,太他妈憋屈。
我找到表哥拿来的酒壶,对着壶嘴咕咕咕,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的白酒,我听说过,喝酒也可以喝死的。
我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喝伏汁酒都会醉的,这一通空腹的白酒下肚,没一会儿,我的双脚就像踩在了棉花上,我想努力的爬上床,但最后只好瘫在了床边的地上。
晚上,我爸看见瘫睡在床边的我,还有那去了三分之一的塑料酒壶,更是激起了他的愤怒:“狗日的想死是吧?老子成全你个王八蛋。”他疯了一样向不省人事的抡起了巴掌,我妈和大江表哥赶紧出手拦住了他。表哥年轻力壮,又是农村的壮劳力,他抱住我爸,我爸动弹不得。这是事后我妹向我描述的场景。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又呕吐了一次,我闻到了一丝血腥味。我朝地上看了一眼,咖啡色的呕吐液,我想大概是伤着胃了。
我支撑着下了床,眼皮感到火辣辣的。我从挂在墙上的镜子里看到我两只眼睛上眼皮和下眼睑都是暗紫色的血淤,这是我爸的杰作。
我背起书包朝学校走去,我已不再顾及别人的目光和猜测。那天一大早上,大江表哥也走了,他和我妈说,今天办完事就直接回乡下。
“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我这也是二次自杀了,也算是父子缘分了了。”我在心里恨恨的说到。那颗少年时就置于心底的恨的种子发芽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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