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甲姑娘

我不能实话实说。

但我还是得实话实说。

人活着，静静的走着自己的路，不和他人交流，关上了窗户和门。屋子里光线昏暗。我抽了一根烟 ，刚好，烟灰落在了一个姑娘的脚旁边。如果说，我有什么忧愁的话，似乎没有。但是在闲暇之时，我还是愿意抽一根烟。看着烟蒂燃烧，像是在一点一点的耗尽我的心油。

过往的人生，就这么过去。未来的人生还没有到来。于是我跨坐在路边的摩托车上，抽烟。这是当务之急。

我的孩子，对，可以说说我的孩子。成绩不好不坏，长大了我想叫他多吃点苦，因为这个日子就缺了点苦味道。真心话，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成龙成风，我只希望他悄无声息的长大就对了。貌似也别无所求，这是必然的趋势。目前七岁。再有十年，就十七，兴许也会谈恋爱了就。

我的生意时好时坏。坏的时候，我就坐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抽烟，亲眼看来来往往的姑娘。闲的。

日子啊，白开水一般。我总觉得哪里还有一个火山一样的物件存在，叫我去狂热，躁动。

可是怎么也不能动弹。为了一个猫，我坐在富士山顶，吹口哨。这是个梦。因为我与一个朋友约好了，谁爬上了富士山，谁就领走邻居家这只三个月大的小花猫。我也算爱猫的人吧。于是我就决定去日本。专门去爬一回富士山。

听说富士山上全是雪。

这个约定能否实现，堪忧啊。

挺没劲的，想想也！谁吃饱了，会去爬那么远的山。但是我确实去了一趟日本。

日本的车水马龙，日本的樱花季。我的妈！那日本女人！

我回来就给哥们款上了。边吃着烤串，边说，日本有多好有多好。其实，我话只说了一半。

我飞机上我碰见了一个穿红马甲的姑娘。很巧，和我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并一起回来。也就是说我和这个姑娘一起去的日本，一起游的日本，一起回国的。

但你放心，故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的人生并没有因此而起了波澜。我除了把猫抱回来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儿子的生日也快了，这个猫就是他生日礼物。

我这个爹也当的还可以 ，我觉得。

平安幸福的日子，就这么一直持续着。

风不管朝哪个方向吹，它都是风。我不管怎么跟哥们吹，我都是一个做饭的给人！开饭馆的。说白了 。

我儿子最不爱吃我做的饭。他不得不吃。我就骂骂咧咧的说，去，厨房，有的是料，自己做！七岁的儿子就在厨房自己瞎捯饬。反正饿不着了。

后来，我媳妇儿，不知道莫名奇妙的跟我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把我吓一跳，我···我···我他妈有个屁！

我脏话连篇的骂了一回，自此后她在没提过。

但是我心里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世界不太平了，日子不好过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我媳妇开始变得鬼鬼祟祟的，我跟哥们聊个天 ，也要紧随其后。事情严重到了一定程度，我媳妇儿抑郁了。

我饭馆也开不成了，就带着媳妇去看医生。

我心里想着难不成我去日本的路上遇到的这个红马甲姑娘的事，有谁知道了？不至于吧！真他娘的！

一路上，奔波着，抑郁病好是好了。可是家里的积蓄也没了。

我和媳妇就开始了给人打工的日子。我还行，会炒两菜，依然当了厨师。薪水不高，也能凑合过日子。

平平淡淡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夜里，我想来想去，我怀疑自己真的什么时候给说漏嘴了，让我我媳妇给知道了，我媳妇知道了，就不正常了，我媳妇接着就抑郁了。后来我就当了别人饭馆的厨师。

不管怎么样，还是一给人做饭的。

年近四十了，转眼。

儿子也已经十五岁了。儿子谈了个小对象。说是以后要娶她当媳妇，我二话没说，就说可以。但房子你得自己奋斗。

激动的儿子几天都闲不下来。

他说要自己奋斗可以 ，但是得跟我学厨师。

就这样儿子早早辍学，也操起了我的老本行。

很快，儿子就如愿以偿地和那个姑娘成婚了。我五十不到，就当了爷爷。也该到我退休的年龄了。我就开始照料自己的孙子。孙子可爱无比，成了我的开心果。

到了我差不多六十多的时候，我孙子有一天兴冲冲的说，也要学厨师。

于是我们祖孙三代就都成了厨师。

后来，我回忆起我的这一生，似乎闪电一般的就过去了。唯独，我在去日本的飞机上遇到的那个红马甲姑娘叫我回味无穷。

不过，我还是打算谁也不告诉。

我老伴儿躺在我身旁，一脸的皱纹。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我说，老伴，你去把你年轻时候的照片拿过来，我怎么想不起来你长啥样了。

我老伴说，嗯，你等我，我去找找。

日子在静静地流淌。

我越想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也并不明了哪里不对劲。

老伴儿取来了照片，说，你看你那时候多英俊！我说，你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啊！

孙子跑过来，看着年轻时候的爷爷和奶奶，说，是啊，爷爷很英俊，奶奶也很漂亮啊！

我静静地端详着老伴，又看着照片上的媳妇儿。

真是恍如隔世。不知不觉岁月去了，留下的是什么！

于是，我决定要写书。

我书里面尽力的回忆与那个红马甲姑娘的点点滴滴，又觉得太不真实了。我曾经真的遇到过红马甲姑娘吗？不是我自己瞎编的吧？于是我问老伴，我说你知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红马甲姑娘吗?

老伴儿说，啥？什么红马甲姑娘？

哦，对了，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爱穿红马甲？我总记得你穿着红马甲，在日本···

老头子，你老糊涂了，我哪里去过日本啊？我们去的是西藏啊。在西藏 ，你记得不，你给我买了一件红马甲，我们还合影了留念了。你看 ，这不就是我吗？

哦，你看我这记性。

我顿时懊恼起来，令我回味无穷的红马甲姑娘竟然是不真实的！哎，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将自己的书稿全部烧了。我这一生，无甚可写！

等着太阳照进了屋子里，光线好的时候，我就开始看别人的故事。我像是个不曾存在过的人一样，在空气里呼吸，在土地上行走，在世界上活着。我也只能这样！

看着孙子在屋子里看电视，我就开始来气！

我于是变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糟老头。

那个红马甲姑娘我再也没有回味过。

日子还是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