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常常觉得迷茫,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爱我的人吗?这个世界那么大,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为了生活,为了理想,都拼尽了全力。而她所要的不多,只不过想要那一份对自己专一的、真挚的爱,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在小的时候,文欣就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常常感到孤僻无助,家里常年战火不断,爸妈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就能吵翻天,并且许多天都不讲话,家里的气氛像冰库一样。也许是妈妈好强,也许是爸爸并不爱妈妈,缺乏责任心,总之文欣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觉得心里有一块是空的,好像永远也填不满似的。从小到大她是沉默的那个人,默默地上学,默默地做家务,别的孩子畅快大笑的时候,文欣也轻咧嘴角,那种大笑的涟漪,荡漾不进文欣的心房。
终于文欣工作了,离开了那个她生长了20几年的家,到新的环境她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她知道自己长得并不美,没有那种年轻女孩子的神采飞扬,但青春的光芒依然在她圆润的脸上显现出来。
周围的小伙伴都或早或迟的有了爱恋的对象,文欣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爱了。到了年底,厂里都举行联欢活动,各种各样的零食摆在长长的条桌上,整个活动室布置得喜气洋洋的。离开家的年轻人难得有这种聚会,脸上都显出兴奋的神色。
晚会在工会主席的主持下,热烈地进行,有唱歌的,有朗诵诗的,还有羞羞涩涩跳小拉舞的。这时主持人宣布:“下面是独唱《我想有个家》,有请我们的帅哥陈南出场!”一位男孩站上了舞台,他皮肤白皙,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他拿起话筒唱起了那首《我想有个家》: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当我受惊吓的时候,我会想到它……”他天生磁性的嗓音,加上动情的演绎,让这首歌充满了感染力,一下子击中了文欣的心房。这不就是我的心声吗?我多想有个家呀,在这异地的城市里,家是永远令人向往的地方。
一曲终了,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陈南鞠了一躬退下了舞台。文欣认识他,他是车间的一名技工,据说他是当地人,家里父亲去世了,只有一个母亲和他生活在一起。
自从那次晚会以后,陈南就在文欣的心中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文欣的师傅很疼爱她的徒弟,得知她一个人,就开玩笑说要帮她介绍对象。文欣说:“我长得也不漂亮,就怕人家看不中我。”师傅说:“人家小伙子有内涵,不注重外表,只要心地善良就好了。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是我们车间的陈南。”一听到这个名字,文欣立刻羞红了脸。师傅说:“陈南那个小伙子不错,人挺踏实的,我介绍你们处处看吧。”文欣含羞答应了。
过了几天,师傅邀请她和陈南到家里做客,师傅是个能说会道之人,很会活跃气氛。只听见师傅说:“文欣这姑娘不错,又温柔又朴实,是一个好女孩。”陈南笑而不语,一顿饭在充满梦幻中吃过了。后来师傅告诉文欣说,陈南想让大家多相处相处。
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通过互相接触,心里都认定了对方。文欣感到漂泊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让她安心的港湾。她见到了陈南母亲,长得很小巧,看起来精明强干。她听说文欣是外地人,心里有点不乐意,陈南说:“外地怎么啦,外地的姑娘挺能干的。”陈南的妈妈,丈夫早就去世了,一直和儿子生活在一起。她虽然强势,但是听儿子的话,这桩婚事就算定了下来。
文欣的家乡很远,结婚的时候,也没邀请多少亲戚朋友,只有爸爸妈妈决定过来。那一天到了夜幕时分,文欣才看见爸爸妈妈背着一个大包走出车站,陈南连忙上去把包接过来。两个人坐车来到了家,由于妈妈晕车,因此一路上都不太舒服。到了家里陈南妈妈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大家就坐下来吃饭。
吃过饭以后文欣铺了一张床,让妈妈洗洗早点休息。这时文欣找妈妈的那个大包,没有找到,就问陈南妈妈,陈南妈妈说:“我看它放在这碍事,就把包放在储藏室了。”文欣心里有一丝不快,连忙打开储藏室一看,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架子上,妈妈随身带来的蛇皮袋子就放在架子上面。文欣连忙把袋子拎出来,放在妈妈的房间里。这是一个小插曲,但是在文欣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第一次觉得:在陈南妈妈的眼中,她和自己的父母总归像一个外人一样,也许就比陌生人多一点分量吧。
婚礼仪式办得热闹简朴,他们的小日子开始了。妈妈爸爸结过婚以后就回家乡了,陈南觉得自己的母亲一个人生活孤单,就和文欣说想让母亲和他们一起居住,文欣正处在新婚的幸福中,就答应了。
日子不疾不徐地向前推动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欣越来越觉得在这个家里自己更像是一个局外人。比如说中午陈南在家的时候,婆婆总是精心烧几个菜;而文欣在家的时候,婆婆总是说陈南不在家,我们就简单吃一下吧。有几次文欣晚上回家,婆婆端出他们中午吃剩的饭菜就开饭了。
他们母子之间那种亲密感,常常让文欣不知所措。星期天休息的时候,陈南喜欢睡懒觉,常常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起来。文欣是一个习惯早起的人,她几次催陈南早点起来,他不愿意,而婆婆这时总是说:“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一个星期上班也辛苦了。”
如果看见陈南醒了,坐在床上看手机,婆婆就会为陈南端上一杯泡好的热茶 ,还精心地买了一些零食,让陈南坐在床上吃,仿佛陈南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而陈南有时候洗澡,忘记东西的时候,常常会喊:“妈,帮我拿一件衣服过来。”这时婆婆就会小跑着去拿衣服,递到儿子手上。诸如此类的小事,一件件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文欣常常怀疑自己在陈南心目中的地位是什么?他是视她为知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伴侣吗?在他的心目中,可能永远都是老妈第一,老婆第二吧。在那个烂俗的老妈和老婆落水先救谁的命题中,文欣想自己一定是溺毙的那一个。
更令文欣受伤的是,陈南家这边的亲戚上门了,婆婆笑得像一朵花一样,热情招待,买各种好吃的东西回来,宾客融洽,气氛特别欢乐。偶尔文欣家的亲戚来了,婆婆总是说自己的手艺不好,让文欣自己张罗。文欣一个人忙前忙后,婆婆偶尔搭个小手,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一顿饭吃得沉闷,文欣觉得胃都痛,痛苦一丝丝溢满了心房。
她曾试着和陈南沟通,陈南说:“我妈妈就是怕自己手艺不好,你就别和她计较了,她年纪大了,你就多包容她吧。”文欣满肚子的话,不知和谁说,难道真是自己小鸡肚肠了吗?她陷入了痛苦的自我怀疑中。

陈南每天下班都是5:30钟,在5:15的时候婆婆就从窗户向外面眺望,盼望着儿子回家,桌上是她为儿子泡好的不烫不冷的茶叶水。当陈南远远的身影映入婆婆的眼中,她立刻打开房门,脸上堆满笑意,迎接着儿子回家,那情景真是要多温馨就多温馨。文欣看着这一幕,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
也许陈南是让母亲宠坏了,他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细腻,虽然感觉妻子的情绪有些反常,但他只以为她是在耍小脾气,并没有放在心上。
下个星期就是舅舅家孩子结婚了,他们受邀请去参加婚礼。到了那一天,文欣早早就起床了,陈南也已经打扮一新,他招呼着妈妈说:“妈你今天和我们一起去吧,舅舅好久没见你了。上次我给你买的那个新棉袄你拿出来穿吧,穿着挺好的。”
婆婆笑着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件紫红色、上面有电脑绣花、还有毛领子的衣服。婆婆穿上它显得格外精神。文欣想着:陈南从来没有为我买过衣服呢!几个人打扮好就要出门了。正在这时,文欣说:“你们去吧!我今天不想去了。”陈南说:“怎么啦?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文欣向沙发上一坐,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我去不去你还放在心上吗?我觉得我去就是个累赘,你们俩去就够了!你们代表我家去吧。”
陈南看了一下文欣说:“你这是干什么?又有什么事得罪你了!”婆婆在旁边也说:“文欣,时间不早了,赶快走吧。”文欣走进房间,“啪”的一下把门关上了,“你们去吧,我头疼不去了。”
陈南皱着眉头,和妈妈说:“我们走吧,她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不去就不去。”过了一会儿,文欣听见关门的声音,然后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
文欣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脸蒙住,汹涌的泪水把被角都打湿了,难道是我矫情了吗?是我把自己当成这个婚姻里的陌生人了吧!也许是我的问题,是我太不懂爱了,我们的这段婚姻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文欣头疼欲裂,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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