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在历史的长河里也只是弹指刹那,五十年,对于我们这代人却是充满甜酸苦辣的记忆,去年,我回到广坝农场,回到我的连队,我站在荒弃了的宿舍前,我感慨万分,这是我们自己建的瓦房,这是我们的女生宿舍,我的床位靠窗,这是当年最好的居住条件了,旁边是男生宿舍,每天收工后,大家都会去东方河或井台冲凉洗澡,️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在夕阳下,冲洗一天的疲惫不堪,冲洗烈日暴晒下的汗臭。
每到晚上,我的窗前都会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的二胡演奏的很好,拉的抑扬顿挫,我们宿舍的伙伴都喜欢听他演奏,这是一个永远充满笑容的青年,他是从梅县过来的知青,叫谢寿良。除了二胡拉的好,还可以吹一手好笛子,孤寂的、单调的知青生涯,因为这美好的音乐飘扬而美好,有时候傻乎乎的我还会跟着哼唱,只能是哼唱,因为没有现在的我成了老人家的脸皮厚。他是三兄弟一起来兵团的,听说他是老大。我们连队在团部附近,每到星期天,知青都是互相串门找同学老乡玩,因为那时候交通很落后,我们去连队玩都是靠走路,而我们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方便一些,那时八所很多去猴子岭拉木头的大卡车途经连队旁边的公路,一般我们女孩招招手,有恻隐之心的司机都会给我们停车让我们上去。而当时男孩子很多都是靠文化大革命的那股不怕死的劲飞车、爬车。然后车子路经目的地的连队附近就跳车。这是七五年五月初的一天,小谢又爬车去看望在其他连队的弟弟。可下车的这一跳出事了,他的脑勺着地,在场部医院抢救,后又转到石碌师部医院抢救,几天后终于不治去世了。当时他父母也来到农场、来到连队,他们当老师的父母把三兄弟送进兵团,那曾想健康、阳光、善良、勤奋的大儿子仅然倒在不是公伤的岗位上,却是倒在闭塞落后的交通环境下,倒在农场落后的医疗设施上,泪水挂在悲伤的父母脸上,浸泡在他们回家的路上,三个儿子呀,如此莫名其妙的就走掉了一个,当时,死亡的知青都是葬在旧医院对面的山坡上,二十三岁的小谢也是长眠在这块土地上了。小谢走后,我的窗页从始不敢再打开,仿佛他还坐在那里拉二胡吹笛子。(图片中的这个窗从此紧闭。)
我们连队砖瓦班有个电白知青叫杨丰胜,他是因鼻咽癌病医治无效后死亡的。他也是长眠在那小山坡上。他的妈妈来了,因为我是电白知青,还有一个王健恒,也是电白女知青,我俩被抽出来陪伴杨妈妈,这是一次十分痛苦的陪伴,杨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喊:丰胜回来吧,跟妈妈回家。看到天黑下雨,她疯了一样冲进雨里,嘴里呼喊着:儿子在外边淋雨呀,回家吧丰胜!我们拉着疯了的杨妈妈,陪着她一起哭一起疯,她哭累了才睡,半夜醒来又冲出去。最后,团部派车把她送回水东了,听说杨妈妈回到水东还是会疯颠颠的喊她的儿子丰胜。
二队有个韶关女知青叫林淑冰,因为她长得很漂亮,红扑扑的、笑盈盈的一张脸,加上一付恰到好处的身材,让她的漂亮更显女人味。这也是一个上进心非常强的女知青。可她却不幸地患上红斑狼疮这个病,众所周知,这个病最大的忌讳是不能见太阳,在连队休息了几天的淑水感觉不好意思,听说有个别老工人有意见,大家都在战天斗地,大家都在挥汗如雨。淑冰看上去好端端的,咋不开工呢?淑冰上去了,淑冰拿自己花一样的生命拼搏在海南岛炎炎的烈日下。倒下了,这玫瑰花️般美丽的生命枯竭了。她本可以不死呀。才二十二岁,后来送到海口农垦医院医治无效过世,陪同她去治疗的广州知青李小玲看到她父母、弟弟悲痛欲绝痛哭的这一幕铭刻在脑海,每每谈及淑冰都会泪流满面,后来弟弟去到姐姐为之奋斗过的土地,去到姐姐的连队,听说那个老工人不敢开门面对淑冰的弟弟,知青的弟弟却是十分大度宽容地说:他也不知道这病不能晒太阳,姐姐都走了,不要责怪任何人。多好的弟弟,多大度的弟弟,弟弟请你记住,我们所有的知青都是你的姐姐。
杨丽,也是一个韶关女知青,个头不高,剪着一头短发。那是一个拼命工作的女孩,我记得她曾经是兵团学毛著的积极分子。那一天,我正好去卫生队看病,正好看到杨丽被抬进卫生队抢救的一慕,赖医生等都上去做人工呼吸,可回天乏术。杨丽是上吊死的,听说死因是因为和连队领导有意见所致。其实我们毎个连队领导都是从朝鲜战场或南下解放海南岛留下的退伍兵、转业军人。他们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所以,在这我也不想苛责任何人,那是一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下的人物,他们也离乡别井把自己一生献给了祖国、献给了海南岛。如果杨丽能想开点,她生命的休止符怎会嗄然停止在青春年华里,怎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她也是埋在那块小山坡上。她死后,父母因为年老体衰不能来。杨丽,就这样永远地留在了广坝的小山坡上。仅以此文纪念躺在小山坡上的知青,祝他们天堂走好。
(因为毕竟过去了四十多年,他们的英魂早已飘洋过海回到故里。这几个只是我认识,或有过一面之缘的知青,知之甚少。只是想用笔记下一代人付出的艰辛时,而她、他们却付出了生命。愿战友们铬记他们,珍惜我们拥有的幸福。好好活,对生命不抛弃不放弃!永葆我们知青自强不息的精神。)
过早凋谢的花朵 过早凋谢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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