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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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向窗外，依旧是那个孤独的身影。

这个人是一位老太太，说老其实也并不老，年纪大概在六十岁左右。说她老，是因为她的经历足以把她变成了一位沧桑的老人。

这位老人，是我们小区里的一位老太太。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每次路过时，很友善地叫她一声“姨”，她也很和蔼地叫我一声“妮”。我们的熟识也只是走路时互相地打个招呼而已。

可是，她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头蓬乱的短发，有几缕翘得很高。本就褶皱的脸上，一脸的平静，甚至是冰凉，一丝笑容也没有。身上穿的那件绿色的褂子已经明显褪色。蓝色的裤子，还依稀能看得见上面的灰土印。她现在已不能很顺利地行走，只能借助一个买东西的小车。她的双手紧握小车，随着小车往前挪动，带动她的腿一瘸一瘸地往前挪动。走不了十来步，便慢慢地停下来，坐在小车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再慢慢地往前走。

看着她走过去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我们刚搬来这个小区时所见到的她。其实，时间并不长，也才就一年多之前。那个时候，小区的人，我大多都不认识。而她，却是经常主动与我们打招呼的一位亲切的阿姨。

那个时候的她，精神比现在矍铄的多。虽然也是短发，但每次都梳得整整齐齐，大多数时候，也是这件绿色外套，但总是干干净净；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满脸善意的笑容，见了面，总会主动地打个招呼，“妮，你去上班呀！”“妮，你出去呀。”时间长了，我也主动跟这位让人感到亲切的阿姨打招呼，但也只是打招呼而已。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小区里，没有再看到这位阿姨，小区聊天的老人当中，也没有她的身影。有时候，我还真想她的那个招呼。但因为见不到人，也没再问什么。

直到一个夏天的夜晚，大家坐在小区的石凳上聊天。这时候，我跟小区的人也渐渐地熟识了起来。便问我们楼上的一位阿姨：“怎么这一段时间，一直不见那位穿绿色外套的阿姨了。”阿姨说：“你说的是那个老杨吧。”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阿姨姓什么，更别说叫什么了。但通过楼上阿姨的描述，她所说的老杨就是我所指的那位阿姨。于是楼上的阿姨开始给我讲起了那位杨阿姨的故事。

“老杨啊，别提多苦了。她老伴死的早，就留下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神经病的儿子。家就是三单元二楼，前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家里着火了，把家里的东西都烧了。她便去她兄弟那里住了一段时间。这刚要回来，又摔了一跤，住院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么爱笑的一位阿姨竟然晚年那么可怜。好久不见了，大家也许也就淡忘了她。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来，杨阿姨又坐在了门口的石凳上。只不过，她和以前的杨阿姨是宛如两个人了。虽然中间仅隔一年时间，但看起来，她好像已经沧老了十几岁。

这就样，从那天起，小区里便又多了一个她的步履蹒跚的孤独身影。每次见面的时候，我照例给她打个招呼，可是，她只是回应一声，消失了以往的热情与亲切，而变得麻木与冷漠。不知她这一年她经历了什么，但绝对是能把她的精神摧跨的一个打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出院后，儿子不能照顾她，她也没能力再照顾儿子了，便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儿子走了，精神上便少了一个依靠。家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人劝她雇个保姆吧，可她欲言又止。后来，别人也不再劝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那点儿工资，已随着儿子一块儿进了精神病院了。她哪里再有多余的钱去雇保姆。如果有多余的钱，说不定，她也去条件比较好的养老院了。

于是，小区里，每天又多了她的身影。只不过，大家再见面时，除了简单的寒暄之外，更多了一些帮助和理解。“我出去买菜呀，用不用我帮你捎点儿。”“我出去买馒头啊，帮你捎两个吧。”“好的。”就这样，杨阿姨在大家的帮助下一天天捱着日子，但从她的平静沧白的脸色上，可以看得出，她对生活的无奈甚至是无望。

即使是这样，我也想着，能一天天看到她熟悉的身影，生怕有一天，连她那孤独的身影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