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又过了半柱香,三人终于到了豫王府前,只是不知为何,这豫王府门前竟连灯也未掌。正在纳闷间,王府的杨总管开了门从里面出来,一见钟万谷,先是有些不确定,待瞅清了人,立时大喜,态度前所未有的亲切,小跑着上前道:“钟姑娘,您来了。哟,白姑娘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钟万谷扭头看了眼阿澄,挽起她的臂贴近了些轻声道:“这怎么感觉有鬼的样子?”
阿澄不明所以,拍拍她的手道:“看来你与这王爷交情不浅。”
“才不是。交情虽不浅,可我从来没见过杨总管对我这么热情过……”
她说到这儿,恍然有所觉,该不会是闹大了。进了府门,灯虽掌但整个院里静的吓人,再看所有仆婢都跟木头人一样低着头做事,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的样子,她知道怕是自己猜对了。
”你们王爷跟王妃又吵架了?”
杨总管嘿嘿笑了两声,道:“是拌了几句嘴。不过问题不大,钟姑娘与白姑娘与王爷交情匪浅,有您两位在,定能化解王爷与王妃的小矛盾……”
“玉儿,咱走吧…”
钟万谷听不下去了,拉着阿澄就要走,杨总管一见忙转头拦了两人,口中叫道:“钟姑娘,白姑娘,您别走别走啊。”
“不走干嘛?这个和事佬别说我们当不了,谁也当不了,就给你们王爷说一声,说我们下次再来。”
“别,别呀……两位姑娘,当老奴求你们了,去看看王爷吧,他对外称病,其实喝了三天的酒了,谁也劝不动……这样下去,万一被宫里的人知道……”
梁烨与林曲宁是赐婚,若是感情不睦的事儿传了出去,就等于是打了皇家的脸,这可不是小事儿。
钟万谷不听,依旧要走。杨总管见状,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奔到白玉儿面前作势就要给她跪下,他已过知命之年,发须花白,阿澄心觉难承大礼,连忙在他跪下前将人扶了起来。
”这位老伯,不必如此。阿谷,要不去看看吧。你不是说我们与梁王爷情同兄妹吗?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钟万谷暗叹一声,道:“玉儿,这事儿不是情同兄妹就能劝得了的,再说了,唉呀……好吧好吧,走走,我们去看看。“
杨总管本正在发疑阿澄有些怪怪的,一听两人答应,也顾不得想许多,带着两人就向后院去了。阿澄跟着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后颈的衣衫一紧,回头就见一直没说话的许云正散发着阴邪难辨的不郁神色。
“不该见就不要见,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
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下解救下来,阿澄笑了笑道:“助人为乐嘛。”
“我看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澄蹙眉,叹了口气,等吸功杀手这事儿结束,一定要给他找个私塾好好上上文学课。
三人跟着杨总管一路走,刚到后院,还没进门,就见“啪啦叮铛”之类东西破裂的声音传来,他侧了身将院门让出来,道:“老奴就送到这儿了,王爷这会儿神智不大清楚,我这一身老骨头就不进去找打了,先多谢两位姑娘。”
他说着,笑笑退下了。
钟万谷看了眼阿澄,缩了缩头道:“玉儿,你先进。”
倒不是她贪生怕死,而是如果梁烨已酩酊大醉,胡乱出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阿澄倒没多想,抬脚踏进院门,循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而去,三人刚从廊栏上转了弯,就听劲风突来,钟万谷察觉危机一刻,转头就见一支浩寒银枪披月划星般劲袭而来,她一声惊呼就要出口,阿澄已扯起她的臂将她拉离了半步,随着“咔”的一声,枪入廊柱,嗡嗡震响。
月色下,那枪身银如霜雪,跟钟万谷的脸一样白。
“不是说了,谁也不准进来。滚,都滚!!”
醉音怒语过后,一黑影从亭下晃晃悠悠走来,发髻散乱,上身裸露,连鞋也未穿,手里则拎着一缸酒,边走还边仰头往嘴里灌着,待他完全出了亭子,凉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更显出几分凄凉。
“梁大哥??”
钟万谷轻声唤了声,因为她实在不确定此时的梁烨是否认得出自己?
梁烨摇晃着走了几步,口中道:“是阿……谷啊,还有玉姑娘??本王……我这是酒喝得太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话落,人就被什么绊倒,“扑嗵”连人带缸栽在了地上,钟万谷看得脸一疼,看了眼阿澄,道:“咱还是走吧?醉成这样,没救了。”
梁烨翻了个身,道:“我没救了……是没救了……我……哈哈哈……没救了,呜呜呜,我好想……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见他……还有林曲宁,哈哈逼我……都逼我……”
他又哭又笑,在地上动来动去,那洒在地上的酒和了土被他蹭得一身都是泥,虽然时机很不对,但钟万谷此时很想笑。梁王爷自十五岁起上战场上,南征北战十几年,那叫一个威风赫赫,飒爽不凡,敌军闻名莫不胆怵心惊,头皮发麻。
可此时,光着上身在泥水里滚来滚去的是谁?
阿澄有些看不下去,招手让许登云把身上的黑袍子脱下来,见他一脸不情愿,道:“别小气,回头给你再买一件。”
就这样,给梁烨穿了个外衫后,钟万谷把杨总管重新叫了过来,把梁烨扶进了房间,由人伺候着洗漱了一遍,彻底昏睡了过去。
至于梁烨为什么会醉成这个样子,杨总管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那夜梁烨与林曲宁要黑香莲不成,宫里就传来太妃病危的消息,无奈之下,两人动了手,林曲宁眼见敌不过时,横刀于颈坦言若黑香莲不在就要自尽,进退两难之下,宫里的太后看不下去,随便寻了理由要他悄悄进宫一观。
梁烨突然回来,太妃不妨,装病一事被拆穿,母子两人大吵了一架。
“太妃是心急想抱孙子……可,唉。”
杨总管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下去。阿澄虽不太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关节,但别人家事,她也不好问的太多。
“那你们的王妃可有人去看看?”
话刚问出口,钟万谷就拉着她的臂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个人不是咱们管得了的。”
杨总管也听见了,有些歉意的笑笑从旁边的女婢手上将灯笼拿过,道:“王妃当是无碍。”
这话说得,好像这王妃经常如此一样。
阿澄本打算就此离开,可杨总管听说三人尚未用晚饭,一定要三人在府里用过膳后再离开,钟万谷立时出口拒绝,这府里乱得不轻,他们在这儿能吃得下饭才怪,最后三推四请变成了喝口茶就离开。
而就在几人说话间,屋顶上一道灰影闪过,阿澄心中顿警,一摆手让两人住了口。许登云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钟万谷向院上看了看,除了星空月光,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了?”
“刚才有人。杨伯伯,这府里除了王爷王妃,有其他会武的高手吗?”
“高手?什么样的高手?”
“比王爷武功更高的高手。”
“没有。府里除了王爷王妃,就是些暗卫和巡逻的侍卫,但要说比王爷武功高,当是没有的。可是有什么人进来了?”
阿澄点了点头,道:“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为防万一,府里尽量多备些人手吧。“
”多谢姑娘。看来这杯茶,是非请不可了。”
豫王府外。
高君从墙头落下,摇了摇头道:“她感觉到了,没办法下手。”
似乎是早知道这个结果,曹离把他递过来的两枚药丸推回去,想了片刻道:“你一会儿再去一次,这次,不必离他们太近,趁仆婢倒茶时就放进去。”
“那如何得知哪杯茶给哪个人?”
听到他这么问,曹离抚了抚下巴,问道:“你刚才可看到他们三人中,谁走在最前面?”
“白衣服的。但若万一他们不喝呢?”
“他们一定会喝。”
莫名的高手入府让阿澄觉得有些不安,入厅落了座后,钟万谷抢先一步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慢了一步的许登云立时被气得两只眼睛直冒火,想赶又不知道怎么说,再看阿澄正盯着门外发呆,他只好气闷不已的坐到了第三个位置上。
钟万谷见他如此,心里暗暗得意,跟我争宠,你还早八百年!
青衣的婢女们随后入内,挨个儿给他们奉了茶,杨总管要布置府内的防卫,跟他们随便唠了几句后,招呼了自己的儿子过来照看他们就离开了。
阿澄总觉得不安,可又不知这不安的感觉何来,心中苦思不解之下抬手端了茶杯,刚才来的路上她陪着许登云吃了不少甜食,正觉有些腻味。
钟万谷不喜饮茶,动也没动。
许登云除吃了自己的一串糖葫芦,还吃了阿澄给他的那半串,再加上前面的那些红糖糕之类的甜食,此时见阿澄喝了,也就抬杯饮了几口。
茶刚喝了两口,阿澄就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转头一看竟是杨总管的儿子正盯着自己看得欣喜热烈,她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那边许登云“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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