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听到风声了么?隔壁的五婆趴在墙头上,冲西院的关家媳妇儿挤了挤眉毛。
那小媳妇眸子一沉,但很快就恢复了风平浪静。她用竹竿抽打着被褥,嘴里却急迫地回着话——哟,可不。您去看了罢?那谭嗣同的脑袋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您说说,好好的人,有萝卜白菜吃着便是,何苦去跟老佛爷做对呢……话锋一转,又道:照您看,这朝廷还在逮人不?
还用问嘛!五婆白了她一眼:听说城郊那儿有一小哥儿,劫法场时毙了一朝廷士官,被制住了,约摸也要完蛋。唉唉,年纪轻轻的,可惜喽……
京郊,柳畔,夕颜映天。几只麻雀匆匆而过,尾尖划破云霄,恰使血色的嫣红渲染开来,片刻间浸透了半边苍穹。“呸,真他娘的晦气……"一个刽子手打扮的壮汉啐了口唾沫,嫌恶地挥舞着已经缺了口的长刀。与手起刀落相伴的,是一具四分五裂的年轻尸体。“真是的,搞啥不好,非跟着姓谭的搞维新…”“得,甭嚷了,要切成……嗯……九十九块。”另一个壮汉别过脸,挑出那曾经血气方刚,势励乾坤的心脏,丟给一旁的狼犬。
滴答——冰冷的雨珠划过天际,愈下愈烈,仿佛散落人间的繁星,触地即碎,溶血为丹。刽子手们抹去满脸的腥红,快步彻出这不详之地。可谁料,那堆被掏心挖肺的尸体,竟一块颤抖起来——
谁言我心图国志,一夜昙花一场空。
天若使情山可撼,奈何碧血付东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黑白相混,忠奸难分,到头来,连那述已忠肠的丹心,也不肯留与我——
倾刻间,满城风雨,凄然悚骨,一个如泣如述的声音,淹没了整座清都。销魂如歌,丝缕不绝,缥缈在云雾里,回荡于人耳畔——
把我的心……还给……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