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可以重来

“哎，李姐，明天早上去体检可别忘了啊，记得别吃早饭。”   “知道了，我多大年纪了还要你提醒!”   李华一边笑着答应着办公室小罗的话，一边不由得几分自嘲，自己真的老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在经过门口大厅的时候，不由得瞟了瞟大厅镜中的自己，身材依然高挑而不雍肿，但是似乎发间白光闪闪的样子，还有是这镜子模糊还是眼睛不好使了，怎么看不清镜中人的脸呢？   她没有像别人那样急迫地回家，反正回去了也是一个人，还不如慢慢地欣赏欣赏路边的风景。   每年单位都会把妇女们组织起来体检，每当这时大家都叽叽喳喳地，有人说检没检的自己有没有毛病不知道啊，还不如把这钱折现发给每个人呢，有人则干脆放弃，大部分人想着单位白给的便宜不沾是傻子，浩浩荡荡，十几个妇女瞬间围满了医生的办公室，所有的项目都是一溜烟地排队，无非是血常规、血压、乳腺与妇科，当医生的B超滑过李化的胸前时，她的手停顿了下来，指挥旁边的护士核对姓名，然后对李华说：“你留下来再仔细查一下，平时有感觉吗？恐怕情况有点不乐观。” 李华的头皮倏的一下，感觉像没了知觉，就像当初把王勇与要李蓉堵在床上一样，浑身像被抽了筋。 这么些年，李华早已没有了日子的概念，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除非过年女儿回来时家里才有那么点人气与欢声笑语。 可是，最初不是这样的啊！ 那时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应该从上大学时认识王勇吧，似乎生命的记忆从那个时候起变得那么地深刻！ 俗套的故事，李华与王勇来自同一个小城，两家相隔并不远，所以在大学里老乡聚会认识后自然而然地熟识了起来。 那时的李华虽不是沉鱼落雁倒也是风华正茂，高挑的个子、端庄而白皙的面庞，两只大眼睛很是吸引人，王勇很快就被迷住了。而王勇的温柔体贴就像暖暖的风吹得李华的心像春天的湖泊，荡得一漾一漾的。 从小李华就属于家中不被重视的角色，重男轻女的父母对弟弟呵护有加，要不是李华拼命要上学，恐怕早早离了校门和很多同村的同龄人一样，出去打工、嫁人、生子在生活的旋涡中沉沉浮浮。 王勇的情商很高，话也很甜蜜，很会照顾人，这样的呵护很快就让李华毫无了招架之力，连矜持都没有装一下就投入了王勇的怀抱。 和许多大学恋人一样，他们从一开始的手牵手到后来的开房，然后意外怀孕，恋爱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会甜密一会儿仓皇，让人手足无措。毕竟那时候的大学不可能生子，何况是未婚，最要命 的是两人经济并不宽裕。上大学后，李华除了大一家里给过生活费，后来的生活费就几乎全靠打工撑着，因为她的父母需要给儿子攒家业，造房、娶妻生子，女儿再怎么着都是别人家的人。 王勇家境也差不多，就普通的农家，自从俩人在一起后吃喝玩已经开销多了，何况这时候他们已经在校外租房而住，根本没有余钱来处理怀孕的麻烦。这一打胎既耽误了打工还要有医药费与营养费， “华儿，要么我去跟同学借点钱” “借钱，好意思吗？我们省点吧。” 就这样，找了个隐蔽的小诊所，那个才刚刚像种子大的孩子从李华的身体里毫无声息地走了，除了彻骨的疼，李华没有留下任何回忆。 接近毕业，所有人都在为来去纠结、发愁，李华想留在大城市而王勇想回县城，因为留下来的前途太渺茫了，没有任何背景，家里更是不可能有经济上支持，要想在大城市站脚是多么地艰难。 最终，与其说李华屈从了现实不如说是屈从了爱情，毕竟她已经与王勇成了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除了一纸婚书与仪式，与别的普通小夫妻没有什么区别。 回到县城的李华与王勇凭着文凭很快在一家很大的企业站住了脚，婚姻自然被提上日程。经过几年的努力，加上王勇父母的支持，他们买了房安顿了下来。 只是，或许是那时小诊所的环境不好，或许是术后没有休息好，总之，自从那次人流后，李华的妇科就不太好，时断时续的肚子疼。没有任何措施却始终未能怀孕，为这事，俩人没少吵架，王勇责怪李华当初不听他的去大医院，李华恼怒王勇没钱还不懂自己的苦楚。 幸运的是，经过一年多的吃药、打针调理，李华终于怀上了，生下了女儿，这样的平静似乎一眼能望到老。 可是，生活那双戏剧性的手又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扼住命运的喉咙，让原本的平静炸得面目全非。 虽然王勇的嘴很能说，人也长得风流倜傥，加上当上了销售科科长，很受女人们的欢迎，但是李华是完全放心的，因为，他们夫妻之间的回忆那么多，别人又如何插得进来？除了床上那么点事，李华觉得她和王勇之间可以称得上神仙眷侣。 怎么讲呢？李华的那个部位总是时好时坏，上了无数次医院，吃点药、洗洗就能够消停一段时间，王勇和她亲热也不反感，可是，要是一劳累，或是着凉时就会浑身无力，而且特别怕王勇和自己亲热时那种又干、又涩的痛感。 好几次，兴致勃勃的王勇总是被李华厌恶的表情败得浑身没劲，可是李华呢，也是气得七窍生烟，这个男人只想着自己快活，又何偿关心体贴过自己的感受？有没有着呢过自己身体究竟怎么样呢？ 那时候的李华并不知道，虽然他们之间依然有说有笑、同来同往，但是有一些微妙的事情已在悄然发生。他们之间突然都变得有点火大，特别是王勇，没有了过去的耐心，虽然晚上没有夜不归宿，但回来后更多的是睡在书房，李华多想丈夫还像过去一样搂着自己温言软语地度过漫漫长夜。 心中憋闷的李华无处可诉说心中的烦恼，娘家除了问自己索取之外没多少温情，有时候和王勇吵架后就常在办公室里吐槽，“男人啊，也就是在你花容月貌时狗舔，等到人老珠黄了，就处处看不顺眼了！” “姐，不会吧，你们家王科长多好啊，人长得帅又会挣钱！” 同办公室的李蓉劝说道，这个姑娘虽没有嫁人，但是似乎很吃得开，上着小文员的班却受各个部门的欢迎，说话嗲嗲的，几句娇一撒，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因为同姓李，平时直接称呼李华为“姐”，李字也省略掉了，时常上李华家蹭饭，李华也对她很是友好，毕竟自己没有姐妹，多了个说知心话的人，虽差了个十多岁，倒也可以称得上处得好的闺密了。 只是啊，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王勇会和李蓉在自己的床上颠鸾倒风。 因为放假，女儿说想去乡下，正好李华也好久未去娘家了，虽然心中有怨，但毕竟是自己亲人，于是买了东西和女儿一起回了乡下，并且说好了当天不回来。 只不过，她家邻居正好也从县城回乡下，晚上邀她一起回城，想着王勇一人在家万一又喝多了酒没人照顾，李华就一起回了城。 到了楼下时，李华想打电话问问王勇在哪儿，想想先回家看看，旋开的钥匙打开了另一个世界，映入李华眼帘的是一双红色的鲜艳高跟鞋还有从客厅零落向卧室的衣服，她感觉自己走错了家门，再傻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王勇穿着短裤从房间到客厅拿水杯的时候，看到的是瘫坐在地上的李华，满脸泪痕像一个傻子一样无声无息，那一刻李华心中很是悔恨，这个女人从自己一无所有一路相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真相就像蒙着面纱的天幕一旦被捅破之后就剩下了无尽的雨，王勇想解释却似乎显得那么苍白。 也许是因为怕真的失去王勇，李华都没有勇气去责问王勇，只是在李蓉离开家门的时候打了她一巴掌。她更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怕伤害女儿、怕别人耻笑，所有的一切都像一个意外一样，那晚的场景成为三人的秘密。 只是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亲密，全成了疏离与客套，有一次，李华的情绪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问：“王勇，为什么？难道我为你做得不够吗？我又有哪儿对不起你？” “你问问你自己，有多少时候你是让我开开心心地碰的？不是有味道，就是又干又涩得生疼，要么就是你苦大仇深的样子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是个男人啊？” “这能怪我吗？我所受的罪你又能体会多少？难道我们之间在你眼里就床上那点事重要吗？“ 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因为李蓉怀孕了，一个未婚的姑娘怀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还对自己穷追不舍，王勇的天平不知道如何平衡了，离开李华良心和牵绊太多，离开李蓉似乎自己也并不愿意。 此时的真相终于在单位浮出了水面，李蓉与王勇似乎再留在这儿已然很难堪，离开这座小城到大市发展成了王勇心头更强烈的欲望。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无味日子拖了半年，李蓉的预产期快要来临了，王勇拿着放弃一切的离婚协议书找李华签字，尽管不舍，但事已至此李华只能无奈地放手，多年的婚姻终于落下了帷幕。 直至后来陆续听到王勇和李蓉生子、做大生意发展得很好的消息，李华都始终无法放下，一个人带着女儿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时常叹息着。 后来的李华被确诊乳腺癌，在无尽的痛苦中暂时保住了性命，只是，她常常会想起，如果爱可以重来，自己是不是不这么傻一颗心全扑在王勇身上而是先爱了自己，那一切的结果是不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