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父亲已有多年了。
不甚想念,也没有过多的感觉,只是听人提起我是还有个父亲的。
这些年也时常听人说起一些他的消息,大抵上是责怪他不干活,又变卖了祖产,好吃懒做只能靠政府救济。然后转口教育我要好好读书,要勤奋上进,不能和他一样游手好闲落得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境地。
他有时会来寻我,但从来不曾找到,我也不想见他,向周围人打探消息,也无人肯与他多说什么。于是经常兜兜转转,像等着撞大运一样。
彩票买多了上天总愿给个机会。
“请问我儿子今年回来了吗?”喑哑的声线透过房门传了进来。
我正坐在堂屋吃饭,登时心中一抖,感觉不妙。却不去看他,只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饭,把嘴塞的满满的,然后又夹了几筷子菜填进去,匆匆嚼动几下就上楼了。
母亲来想让我出去避一避,我拒绝了。
姨夫来想让我出去见一见,我答应了。
他看起来很老了,挺着个肚子在与外公攀谈。其实这边也只有外公还愿意和他说几句。
据说他以前高大强壮,会打篮球、会弹钢琴、会吹口琴还写的一手好字,小山村里算得上是多才多艺了。现在却不复当年了,头上的鸭舌帽已经遮不住白发,发福的身躯站在寒风中显得萧瑟,老旧的西装已经不太合身,皮鞋上头也布满了褶痕。
“你老了很多。”我走上去打断了他们。
“爸爸今年五十岁了。”
我心里有些发酸,不知为何就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颤抖。他穿的其实并不多,但我还是能够感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应该不冷。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问一答,抓他的手却不自觉的大力了许多。
问答了几句然后便都不再开口了。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我也不知道该答什么了。
冬风吹破了沉默,他挣脱我的手,从开线的内口袋拿出脱了好几块皮的钱包,然后抽出里面的红钞递给我,我不愿接,他硬要给,推推搡搡中我有些慌乱和害怕。
“虽然他那样,但还是心疼你的。”
“嗯。”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应和了一声。
他越走越远,身形越来越小,渐渐的化成了一个黑点。
我越想越多,口袋越来越烫,渐渐的化成了一团火焰。
“你叫了他没有?”
“忘了。”太久没用过的陌生词汇总是很难一下想起。
我倚靠在沙发上,思绪万千,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口袋越发的烫人了,这年他该怎么过呢?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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