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过了两三天,一段乏味又悠长的时间,没有出现任何事件,砺石也没有找人对锿纠缠。一切仿佛都平平淡淡,仿佛一切真的是平平淡淡。只是能能将要王宫里面,就在今天,就在这个时间。
锿按照约定的时刻,在探花府门前迎接能能。
还有一会儿,微风吹着锿的发丝,太阳老高老高了,树荫下却觉得格外凉爽,锿的心里很舒服,毕竟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要来了。
探花府不算华丽,也不算简陋,但是每四年新来的探花住进府里的时候,整个探花府就得重新装潢一番,除了基础的建筑结构不换,其他的都要换,包括门匾,窗纸,棉被,厨具这些。
头顶上的三个鎏金大字“探花府”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辉煌。
远处一个人影小跑过来,跌跌撞撞的,衣服乱摆。
能能!
稍微近一点了,锿才看见能能的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淤青,衣服上有很多泥渍。
“怎么了??”锿冲上去抱住能能。能能上气不接下气,脸因为跑慌了而泛红。
“怎么了?!”
能能这才直起了腰杆,好不容易站直了,说:“没事!”连连摆手,可是手都是软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能能生着一张肉嘟嘟的脸,没有双下巴,眼睛格外的小,不注意看看不到眼珠子的一动。身高也不高,只有锿的肩膀那么高。
“还说没事,瞧你这样子,给狗撵了还是怎么的。”锿抱着能能的肩膀说,这才感觉能能的身体都软绵绵的,不知道是跑几公里才过来的。
“有危险!”能能说,眼珠子忽然一动,分外引人注意,一瞬间有光芒射出。
锿左看看又看看,探花府附近怎么可能有危险,扫视周围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能能真诚的表情不容置疑,能能一向是锿的铁杆兄弟,这种事不会拿来开玩笑的。于是锿又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圈,树林里,探花府的边缘,路的尽头,还望了一眼天上,确定附近没有危险。
“别紧张,别怕,有我啊,我是锿!”锿说,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生怕出手重了一掌把他给拍地上去了。
“能不能让我先歇会儿,我先歇会儿,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能能说着,就往探花府里走,可并没有走进去,到了门口,直接在台阶上坐下来。
锿慢慢走过去,小心坐下来,悄声对能能说:“能不能不这样,这是我叔叔的府,你这样坐着,像个乞丐。”
“王宫里哪里来的乞丐啊,只有我这样的。”能能说,坐下来了,手软绵绵地放在膝盖上,浑身的肌肉都是松弛的。
“得,得,老毛病又犯了。先进去吧!”说着锿去扶能能,可是扶不起来,能能赖在地上。
“我才不进去呢,有危险!”能能说着,嘟着嘴。
“拜托,你平静下来怎么是这个样子,这里面是探花府,是我叔叔的府,嘴巴不关紧点,小心我叔叔收拾你。我可不是我叔叔。”锿说着,又去府,可能能就是一堆肉,扶不动。
“我知道你叔叔不是你,我没有傻到这种程度,我知道你不是你叔叔。”能能说,相当严肃的样子。
“谁都知道你傻,我也知道,但是你不要这么耿直,好不好,这是王宫里,不是在田坝里。”锿说,有些事情必须先交代交代,就像端晴和明秀最近对他一样。
“是你叫我进王宫的,你说你需要我,怎么这个时候我还没有踏进探花府的门,我就是个多余的人了。”能能说,站起来,向来的路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你不欢迎我,我现在就走。”
锿赶忙上去拉住他,说:“怎么每次都这样,你一意识到自己傻,瞬间就会成为聪明人。”
“你到底欢不欢迎我??直说了吧!”能能双手叉腰,说。
“来都来了,怎么轻易说走呢,是不?”锿一脸客气的说,就像能能是一个意外造访的客人一样。
“给个明白话吧,你直说,不欢迎我,我马上走!”能能背过身去,用后脑勺面对锿。
“瞧你这一身衣服脏的,先洗洗吧!”锿说,一脸的尴尬。
“直说!”能能依然不转身。
“我欢迎!!”锿大吼。
“欢迎什么??”能能微微笑笑,却没有转过身来。
“我,锿,欢迎你,能能,我欢迎能能的到来,行了吧!”锿说,气得直跺脚,虽然知道能能就这脾气,可是几年了,一直无法习惯。但这并不影响两兄弟的感情。
“这还差不多。”说着能能转过来身来,脸上是阳光的笑容。
“你还笑!”看到能能那副表情,锿就鬼火冒,揪着能能的耳朵,把他按着坐在台阶上。
“你叫我来的,我还没有权利笑啊!”能能傻傻笑笑。
“行,行,你都懂什么是权利了,你懂‘权利’了!”锿鄙夷一笑,自己也坐了下来。
“刚刚路上那两个人教我的,他们说了几遍权利这两个字,就被我给记住了。”能能说,一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样子。
“行,行,你能耐!”锿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话,只是以为是过路的,说评书的或者卖唱的,转而问他:“你衣服怎么脏了??”
“你不是说了吗,被猫给撵了。”
“还被牛给撵了。”锿说,气得直跺脚,说:“我问你衣服怎么脏了?”
“碰到那两个人了。”能能说,狡黠地看着四周,眼珠子没动,脖子在动。
“说评书的??”
“说评书的嘴那么快,哪里说的是人话啊!”
“行,行,你说的是人话,是卖唱的吗,你去抢别人的钱了??”锿说,脸上的表情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了。
“我脑子那么笨,怎么抢别人的钱啊!”
“那卖唱的干嘛打你??”锿说,看着路的远处,太阳已经老高老高了,可这锿和能能坐在石阶上,不像要进去的人,也不想刚出来的人,旁人猜不到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傻傻地坐着。
“卖唱的干嘛打我!!”
“那你的衣服怎么回事,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准是你又说了蠢话,把别人给惹毛了,别人揍了你一顿。”锿说。
“我都被人给揍了,你还不帮帮我。”能能说着就抬起穿着棉鞋的脚,踩锿的脚。
“别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回事?”锿一脚把能能的脚板踢开。
“我都被人揍了,你还不帮帮我。”说着能能故技重施,可锿一抬腿就给踢开了。
“哪次不是你主动找别人麻烦,哪次不是你上去就说蠢话,又有几次我没有帮你,我无缘无故被揍的次数还少了吗!可都是你自己的责任,还怪我!”锿说着,搂着能能的肩膀,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毕竟咱们现在是在王宫里,王宫!”
“我不姓王,锿哥!”能能说。
锿挥起一巴掌就给能能的头顶扇去,口中骂骂咧咧:“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么叫我哥,要么叫我锿,什么哀歌哀歌,我死了还是怎么的。”
“是,锿!”能能马上点头认错,像个犯错的下人那样。
“到底怎么了,在路上,真的给狗撵了,狗可是从来不咬你这样的傻子的。”
“不是,遇到危险了,而且我在你身边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危险,那种危险的感觉,仿佛在鼻孔里,仿佛在舌头上,反正有,就在身边。”能能说,脸色平静。
“该死的,我是要杀了你还是怎么的!”说着锿抬起腿就给能能的脚背几脚,那鞋子跟橡皮泥似的变形了。
“不是,确实有危险,我碰到两个人,一个说评书的,一个卖唱的。”能能这才正儿八经地说。
“你不是说不是说评书的和卖唱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是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该死的!”锿说,真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不是,是两个人,一起的,不是说评书的,也不是卖唱的。”能能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说。
“说评书的和卖唱的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到底你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能?”锿说,急得直跺脚,可是拿能能又没有办法。
“不是,路上有两个人,一起的,他们在一起,调戏我。”能能说,长叹一口气,又说:“这次终于说明白了。”
“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又不是天姿国色闭月羞花的,怎么会被人调戏的?!”锿说,端正了姿态,反正这个事情早晚得弄明白的,毕竟现在是在王宫里。
“我脸上的淤青就是这么来的。”能能指了指自己右脸蛋。
“他们拿什么调戏你??”
“一个拿拳头,一个拿手指。”
“拳头怎么调戏一个人??”锿摸摸下巴,感到莫名其妙。
“我的肚子挨了几拳,到现在都疼呢,只是没有伤痕。”能能说着掀起自己肚子前面的衣服,只有一层肉,没有青色或者红色的伤痕。
“这分明是挨揍啊,怎么成调戏啊!”锿说:“记得他们的相貌不?”
“有个男的,另外那个男的喊他臭鼬,他给我穿上了裙子,还逼我走猫步,我不干,后背挨了几脚。”说着能能掀开后背的衣服,锿看见有很大一片红,下脚可真够狠的。
“臭鼬??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啊,外来人吗??”
“还有叫银光的,逼我戴女人的肚兜,还有胸前的那个东西,我不干,咯吱窝下面挨了一脚,我就倒在地上,然后胸膛被一阵猛踹,气都喘不过来。”能能说:“哥,你一定要帮我,我们现在在王宫里啊!”能能有哭声有苦相,却没有眼泪。
“那些东西你果真穿上,果真照他们说的做了吗??”
“啊!”能能点点头。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爸妈啊,真是的!”锿说,哭笑不得。
“哥,你一定要帮帮我啊!”能能说,扯扯锿的胳膊。
“臭鼬和银光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怎么忽然一出现出现两个没有来由的人!”锿摸摸下巴说。
“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我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很危险,而且我现在都觉得很危险,危险就在附近。”能能说。
“别说了,先进府里,再坐一会儿吃午饭的时间都过了。”锿说着把能能搀回探花府里。
明明是一次欢迎,却成了笑柄。一个大男人在街上被人调情,后来还逃进了王宫。想想都让人觉得没有心情,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这个事情??锿还必须想办法去弄清。现在先安顿好能能受伤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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