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推开门，坐在医生办公桌前的清瘦年轻人一拍桌子：“哟，又来了俩？刚才那女大夫呢？”
刘繁毅黑着脸：“我看你不是来接受治疗的，你是来治我们的。”
岳臣又拍了一下桌子：“哪儿的话，你是主治医生，我哥都说了，除了宾努亲王以外，能治好我病的就只有你啦！”
我们坐下，看着岳臣。
岳臣啜着牙花子：“我的情况我哥也跟你们提了吧？在我面前不能提那个字……”
刘繁毅点头：“嗯，别废话了，你不是喜欢说吗？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岳臣嗯了一声：“好，那就从量子力学的几个入门例证开始吧，你们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刘繁毅：“嗯，就是半死半活的猫呗。”
岳臣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不不不，不是半死半活，而是既死又活，因为量子衰变的几率是50%，在打开箱子之前没人能知道猫是死的还是活的，所以这猫既是死的又是活的……”
刘繁毅看我一眼：“高深吗？”
我摇头：“量子力学入门基础知识……”
岳臣瞪眼：“嘿，敢情还真有懂行的！那再来一个！”
我做个请的手势：“您尽兴就行……”
岳臣接着说：“如果铁轨上有五个正在玩耍的孩子，一辆火车开了过来，如果这时候变轨的话，火车就能避开这五个孩子，但却会撞上另一条铁轨上的修路工人，可是如果不变轨的话，被撞死的就会是那五个孩子，如果你是列车长，你会怎么选择……”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别琢磨着把车停下，这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刘繁毅：“要我我就不变轨，破坏规则的人就应该承担破坏规则的代价，就算他们是孩子也不例外。”
岳臣嘿了一声：“有点意思，这题算你答对了！”
刘繁毅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什么叫算我答对了？”
岳臣：“这道题的标准答案啊……是——什么都不做。”
刘繁毅看我：“是这样吗？”
我点头：“是……”
岳臣：“你们脑子还够用吗？要不要来第三个？”
我点着一支烟：“随便你，我们接招就是……”
岳臣伸手:“也给我一支行吗?”
“操，局长妹夫抽烟不带烟？”刘繁毅好不容易找到反击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岳臣：“平时我走到哪儿都会有人主动给我递烟，时间长了我就养成不买烟的习惯了……”
刘繁毅抽出一根烟扔过去：“操性……”
岳臣接住烟掏出个银质打火机摆弄了几下点着烟斜叼着：“这第二个就是床单和奶牛……”
我默默抽着烟听他讲完。
其实这个题目和之前薛定谔的猫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就是一个农夫去看他的奶牛，而奶牛躲在了他的视线之外，可是隔壁农场的农场主在两个农场之间的栅栏上晾了一张奶牛花纹的床单，农夫看到了就以为是自己的奶牛。
虽然奶牛没丢，但实际上农夫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奶牛，所以在农夫的世界里奶牛既是丢了又是没丢，或者说奶牛正处于“既丢了又没丢”的状态。
刘繁毅踩灭烟头：“还能承受，接着说……”
岳臣：“好……”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伸手打断他：“停一下！”
岳臣奸笑：“怎么？脑子要开锅了？”
我直了直身子，双肘拄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的看着他：“要不，换我来考考你？”
岳臣眯起眼：“就凭你？”
我点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不知道我你才小看我……”
岳臣沉吟片刻，随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好！”
“量子手枪听说过吗？”我问。
岳臣：“嗯！”
“这个命题的基础是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中有无数个你，假设在某一个契机达成的基础上，所有的你同时拿起一把手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这把手枪中有个50%几率衰变的量子，当量子衰变，你扣动手枪，子弹就一定会打出来射穿你的脑袋，反之则不会射出……”我清清嗓子，“那么问题来了——最后终究会有一个你永远都只能听到搂空枪的声音……咔哒咔哒咔哒……”
岳臣点头：“没毛病。”
我坏笑：“这样一来，就算走到时光的尽头，还是会有个你一直在搂空枪，对吧？”
岳臣：“没错……”
“引申一下……”我放下手，盯着岳臣的眼睛，“总会有一个平行宇宙里的你比其他平行宇宙里的你晚死一些，平行宇宙是无穷无尽的，这样一来，就有个你是永生的，对吧……”
岳臣两腮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原本坚定的眼神忽然涣散了：“你……”
我趁热打铁：“试想一下，有个平行宇宙里的你在重复着扣动扳机的动作，一直到时光的尽头还不能停下……”
岳臣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操……”
我：“就算宇宙毁灭，也总有个平行宇宙比其他平行宇宙晚一些、再晚一些……”
岳臣伸手抱住脑袋：“操，别说了……”
我：“所以总会有个平行宇宙一直不会毁灭，而那个不会毁灭的平行宇宙里的你不一定总会那么幸运的扣动无数次扳机却没有打穿自己的脑袋，所以又衍生出一个极小概率的事件——在一个永远不会毁灭的平行宇宙里有把永远打不出来子弹的量子手枪被永远不会死掉的你拿着朝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咔哒咔哒咔哒……”
岳臣猛地站起：“啊！啊！啊！”
我火上浇油：“砰！”
岳臣扯着嗓子狂吼：“我操你大爷！”
叫完以后岳臣两眼一翻倒在了温院长的老板椅上，再没了动静……
我得意道转头去看刘繁毅，发现他正擦着额头上的汗。
感受到我的目光，刘繁毅哆哆嗦嗦的点着一支烟，深吸了几口骂道：“妈的！”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着我：“差一点，就差一点……”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差一点就把他也说崩溃了……
赵大夫推门进来，看着瘫在老板椅里的岳臣，又看看我和刘繁毅：
“怎么回事？”
刘繁毅指指我：“他干的好事……”
赵大夫眉头微蹙：“安安？你没事吧？”
我嘿嘿一笑：“我能有什么事，这小子基本功都没练好就出来现，被我当场说晕过去了……”
赵大夫跺脚：“胡闹！”
说完她就转身出去找护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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