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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山之梵天寺及经幢与公园

馒头山之梵天寺及经幢与公园

作者: 徐小多杭州 | 来源:发表于2021-01-19 11:17 被阅读0次

                               

    杭州馒头山路过无数次,纵深打探还从未有过。其实,那里的梵天寺和梵天寺经幢早就很想去探探虚实了。趁着下午艳阳高照,家庭旅游团一行二人便整装出发。

    从闸口到梵天寺有3.7公里,自西向东,过三个红绿灯,步行大约50分钟。这是说的年轻人,我们估计要一小时以上。当然可以坐190公交,时间减半,但每天步行八千步的宏伟目标显然要打折扣。于是就走吧,后来经过实地测量,单趟是六千步。

    开始的路很好走,大资福庙前路很宽敞很平整。尤其是一路有很多小巧的茶室躲在行道树后,待你经过时才露一小脸。虚掩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但日光泄洒,窗明几净,若有好友在此地偷闲聊天,泡一个下午是很惬意的。

    此去的馒头山其实只是个孤立的小土坡,因为外形像馒头,所以叫馒头山。300年前《杭城西湖江干湖墅图》已有“馒头山”标示。但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是个“老底子说法”:因为170年前“长毛”从这里打杭州,用香喷喷的馒头引诱了饿得眼冒绿光的守城清军投降,所以为了纪念“馒头破城门”,就把这里叫馒头山。

        馒头山有个国家基准气候站,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反正在我年轻时就听说杭州气象台在山上。还听说,老底子上八府各会馆的灵柩和骸骨都寄放在这里,等亲人来认取。寄放生意做得最大的一家叫“四明会馆”,就是后来杭州殡仪馆的前身。所以,虽然殡仪馆早就搬到龙驹坞了,但“四明会馆”总让我一想起来就瘆得慌。

    大概和“四面会馆”沾点边,馒头山还传出过灵异事件,有鼻子有眼的,说,当时有个家电仓库的员工晚上喝了小酒,晕乎乎的听见隔壁空房间里幽深深的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奶奶,你嫑过来,我格毛病要醸(音:niang 传染)的”。一遍又一遍的,嚇得那位老兄第二天天不亮就逃回家,从此不敢靠近馒头山。

    一路走走停停,在190公交站附近看到了“梵天寺路”牌。径直往里,心无杂念。

        “梵天”在印度是婆罗门教坐着孔雀(有说是天鹅)的创造之神,与毗湿奴、湿婆并称三主神。他夫人是智慧女神妙音天女。所以梵天也常被认为是智慧之神。不过,在印度几万座印度教寺庙中,供奉梵天的寺庙却少之又少。反倒是在中国有许多颇有地位的梵天寺。

        厦门有一座在大轮山南麓。厦门的梵天寺建于隋代开皇元年(公元581年)是禅宗南派临济宗的支派,历代高僧辈出。著名的弘一大师也常去“挂单”。

    “挂单”一词在今天也频繁使用,但那是指证券市场电子化交易中,投资者通过电话,电脑等形式向受委托的交易系统发出买卖股票的指令。

    佛教的“挂单”就不那么简单了。我查了许多资料,繁琐严谨的手续让我宁愿风餐露宿也不敢进寺院“挂单”。一套手续非常像以前出差到外地,去投宿单位招待所。佛教的“挂单”是指游方僧投宿各处寺院,把衣钵挂在名“单”下。“单”长六尺、宽三尺是各人坐卧、饮食的座席。若名额已满而不接受挂单的,称为“止单”。德高望重的弘一大师估计不会内定包“单”,但也没有听说曾经被“止单”。

    我们浙江的天台也有一座依山而建、占地面积百余亩的梵天寺,比厦门的还要早,建于魏晋南北朝时期。那里古木参天,空山神秘,庙宇庄严,梵音不绝。以前每逢农历2月19日、6月19日、9月19日三个观音菩萨的生日,朝山拜佛的人群络绎不绝,川流不息。

    四川利州也有个梵天寺。依照现在的考证,武则天就是利州人。利州在西魏元钦三年(554年)改西益州为利州的,基本上就是今天四川省广元为主体,包括陕西西南和甘肃东南一部分。那里的一座梵天寺是幼时武则天受其母熏陶而频繁朝拜之地。有一次,武则天随家人到离利州十五公里外的天曌山朝佛,还栽下一株武家柏。等武小姐则天登基,天曌山突现金莲。武则天自感深得天恩,下令拨银翻修了梵天寺。后世有道士在寺中修炼成道羽化登仙,此寺就被誉作“蜀门金顶”。

    我们今天要去的馒头山的梵天寺,是宋乾德四年由吴越王钱镠所建,初名南塔。据《吴越备史》载,梁贞明二年(916年),钱镠迎鄮县(今鄞县)阿育王寺释迦舍利塔到杭州,建城南塔珍藏。乾德三年(965年)一场大火毁了城南塔,吴越王钱弘俶重建,改名梵天寺。

    杭州老市长苏东坡来过馒头山梵天寺,看到墙上有一首宋朝诗人释守诠的“落日寒蝉鸣,独归林下寺。柴扉夜未掩,片月随行履。惟闻犬吠声,又入青萝去。”苏市长不仅没有为乱涂乱抹的不文明行为批评随行的社区干部,反而一时兴起,让他们笔墨伺候,在白墙上挥洒起来,和诗道:“但闻烟外钟,不见烟中寺。幽人行未已,草露湿芒履。惟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意犹未尽,再提《梵天寺题名》:余十五年前,杖藜芒履,往来南北山。此间鱼鸟皆相识,况诸道人乎!再至惘然,皆晚生相对,但有怆恨。子瞻书。

    可惜,在历朝历代几次拆迁中,这份珍贵的遗产和梵天寺在民国前就荡然无存了。

    梵天寺路也是干干净净的,两侧白墙黑瓦的民房口晾晒着酱鸡腌肉和短裤被单。几位老人坐在向阳处的竹椅上安闲的打着“卫生”扑克。要不是停放有序的轿车在暗示着这里依然涌动着青春气息,眼前的建筑和老人就是代表了春节将至的一份垂暮和等待。

    走过干干净净的公共厕所,走过静静悄悄的一家梨膏糖厂,走过孤孤零零的梵天寺遗址碑,眼前就能看到两座梵天寺经幢。

        梵天寺经幢被一条环形的山路包围着。我们只能隔着铁护栏远远地仰视这两座被参天大树拱卫着的曾经精美绝伦的建筑。

    太湖石雕刻而成的梵天寺经幢,据记载有15.76米高,是吴越建筑艺术与雕塑艺术结合的瑰宝。双幢形式、结构基本相同,南北对峙,相距13米,由基座、幢身、华盖、腰檐、山花蕉叶、宝珠、仰莲、方柱、覆莲等构件层层迭建。幢顶为日月宝珠,雕刻精致,纹饰各异。基座为须弥座,共三层。底层浮雕“九山八海”;束腰浮雕蟠龙,生动威武;上层短柱四周凿成小龛,龛内雕佛像。幢身刻佛经,左幢刻《大佛顶陀罗尼经》,右幢刻《大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经》,两幢身均刻有建幢记,文字相同。

    我们找到自以为最佳拍摄点,用手机拍下了经幢。这时才发觉老之将至,胴儿骨有点发软,便找到周边的馒头山公园休息一下。

    这个公园虽小,也有些意思。公园小路依山势蜿蜒曲折,有中式长廊上下重叠,花花草草的自然江南庭院设计得错落有致。要不是有些大红大绿的被褥抛在灌木上沐浴阳光,在凤凰山中传来的鸟鸣会让眼前的景致宛若皇城后花园再现。

    信步山道,在中式长廊边发掘有一处太湖石护栏,围着一个看不出究竟的石垒。杂草挡住了石垒中似木似石的大物件。花了一番功夫,从物件上寸草不生断定出大物件是石头。它中间有两个人工凿出的大孔,估计是插梁柱之类的。于是乎,张冠李戴的想起一个稍微沾点边的故事。

    吴越时,梵天寺还修建过一座木塔,可是修到两三层就晃动不止。工匠用瓦片铺排在塔上,意欲用重物镇压,但晃动依然不止。没有办法,工匠求教杭州本地人喻皓。这喻皓是被欧阳修《归田录》里称为“国朝以来木工一人而已”的,在木结构建造方面颇有的经验,尤其擅长建筑多层宝塔和楼阁。喻皓笑着授以逐层铺板,用钉固定之法,果然塔身稳定了。   

    馒头山说是要建南宋皇城遗址公园,可待追溯的故事肯定很多。你行走其间,说不定就踩在早年万岁爷走过的地方。无奈我们现在脚力有限,还想着家中的菜米油盐,便把自己从吴越拉回到了2021年。

    路上,我还是纠结一件事:旅游是否一定要不远万里,舍近求远,不然就是一只井底蛤蟆?我今天的不远万步,也收获满满,何必一定要去大洋彼岸学做臭豆腐呢?我良师益友姜青青先生致力在本土研究南宋历史,颇有建树,著作盛丰。我不也是井底周旋,感想连篇吗?

    姜青青先生是“阳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虽高下立见,然趣味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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