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落幕后的想法

春节前接到一个信息，说是央视音乐频道要在年初三晚直播“合唱春晚”。于是，我赶紧发了一条回复：“期望值不要太高。合唱进央视，只表明当今社会不能小视合唱，这是所有合唱人的努力所致。进央视，表明合唱有被央视利用的价值。如何利用？基本是放自已录音对自已口型。但愿我说错了。”

我说这话是有道理的。我不会先知先觉，我只有前车之鉴。

几年前，我孩子参加的一支优秀大学合唱团受邀参加了首届央视合唱春晚。从学校到家长，从指挥到学生，放弃了回家团圆的春节，起早贪黑对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目的很单纯：用世界的标准展示中国的合唱，也展示中央电视台的艺术水准。

不料，事与愿违。倾情演唱的三首合唱，在播出时被掐掉了一半。作品支离破碎了。合唱团愕然了。大家申诉无门继而有种负疚的感觉，仿佛他们和央视是共同扮演了一场有预谋的狼狈为奸。

合唱团的指挥后来被他的恩师用雷霆般的寥寥几句话震得醍醐灌顶。今年，据说央视又来试探了这个合唱团。指挥婉拒了。

我的回复表明了三层意思：

其一，“窥一斑而知全豹”。央视自办的所有节目，有许多都是不尽如人意的粗制滥造。他们对艺术的理解和对民意的需求停留在很浅层次。“众口难调”不假，但有人把此作为了不负责任的挡箭牌，更有甚者，在私底下把自己的怪癖和“收视率”套上了一件件冠冕堂皇的外衣。

我孩子的合唱团是有了惨痛的人证和物证的受害者，所以，在没有充分反驳理由前，我提醒大家期望值不要太高。

其二，为什么央视要办“合唱春晚”？因为全国从最基层的合唱团员到全国最高合唱协会，用了多年，甚至献出毕生作出了努力，让亿万民众重新热爱了这种能够表达感情，传递诉求的艺术形式。这个群体——无论是“施事的”还是“受事的”——展示出来的力量和凝聚是其他艺术门类很难企及的。在一个“收视率唯一”的地盘上，中国合唱的兴起和成就受到关注，或者叫觊觎是很正常的。

其三，本来我还心存侥幸，希望今年的合唱春晚在央视接受了不同意见的反馈后会有所起色，起码会往世界公认的合唱路子上靠拢一点。结果，除了“基本是放自已录音对自已口型”外，今年花样迭出得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全国的合唱同仁因此愤怒了。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我站在自己的立场，善意的希望央视的那位总导演能与中国的合唱“双赢”。岂料，我实在的太无知了。那位总导演很不以为然说：“呵呵！（所有的愤怒）这是业内在争风吃醋，好像是针对某一个合唱团的。让他们吵，吵吵能提高我们的知名度。”

看来这位总导演压根就没有想“种合唱”，只是想“采合唱桃子”。我很悲哀的想到了市场上的不法水果商，他们往水果上涂腊打光贴花。他们为了卖好价，不怕买家吃死。我又很悲哀的想到了那些水果。它们都是些不成熟的，要么干脆就已烂了的，才会被不法水果商利用：廉价进，俏包妆，堂皇的上市。他们有意无意的“双赢”了，却坑了多少人的精神健康。

昨晚，合唱春晚还在继续，我们的同志就被愤怒挟裹，表达了或冷静或火爆的，或理智或感情的意见。我又发了条微信回复“央视合唱春晚是一场闹剧。与我们认知一样的痛心疾首，但不可否认的仍有大量的人看得津津乐道。我们不必在自己圈内重复合唱定义，因为我们都懂。我们更不必痛骂，骂也无用。中国的合唱是弱势群体，但神经不能弱。我们要让合唱的正确理念在中国扎根可谓任重道远，做好自已份内的事是唯一正道。”

这一条回复也是三层意思：

其一，央视的合唱春晚无法被合唱圈的几乎所有人认可。央视的所为，往小里说是在一个最高媒体平台上扮演了一个无知的小丑。往大里说是企图有意颠覆起步不久但逐渐被国际认可的中国合唱。

但是，我们也应该正视一个现实，这种耍猴一般的节目，还是有很多的人愿意掏钱去参与，去任人摆布；还是有很多的人在看得过瘾，在拍手。

其二、我们把自己放在央视的对立面是不策略的，尤其是谩骂，不能替代武器。

央视不是某个人的央视，是人民的央视，是我们的央视。作为一个公民，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合唱能理直气壮的上央视，是祖国、人民、政府赋予我们的权利。今天上不了，不意味着今后上不了，更不意味着我们有权力放弃。“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位总导演五年十年后难道还一定是总导演而不是个乞丐？谁都保证不了。但是，中国的合唱已有了一百多年，而且必将还有无数个一百多年。谁能主宰最高平台的合唱？不言而喻的。

我们需要在内部达成真正的共识后，励精图治，才能一致对外。用什么对外？用我们的武器——我们歌唱的声音，而非谩骂。

其三、固然，合唱是个可以检验民族向心力量的指标，但是我们的个体不要过高的估计自己的力量。在同行中，你是知音；在外行中，你不过是个异类。

我们要做的，是怎么让自己团结起来，强大起来？我在想一个问题，央视合唱春晚的那么多合唱团都是我们的同志啊。在他们糊里糊涂的给总导演做枪手时，我们急切地想贬低他们，还是想花些时间和他们交流一下，达成对合唱的正确共识？连这个都不敢、不想、不会做，怎谈得道多助？

我们很弱势，因为一路走来，合唱的艰辛我们人人共知。正是艰辛，才磨练了我们的神经。与其泼妇骂街，不如秀出我们的肌肉。我们的肌肉是在排练厅没日没夜的磨合中练就的，绝非是央视的恩赐，也不是怒吼。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合唱)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孩子问：你这样就算了？答曰：藏獒当道，你说怎么办？但我坚信，闹剧总会落幕，合唱方兴未艾。中国合唱的话语权，终究会落到为之呕心沥血的你我手中，落到中国人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