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迷路走丢,已经有六七岁。隐约记得还是上小学,遥远的过去,时间太久,记不清楚具体年份了。当年暑假去城里大舅的家,找不到路。迷路发生的情景,却还能想起来。
北方初夏气温舒爽,天下着雨。我走在来过的城市,找不到去的地方。小时侯,父母经常领我们姐弟来舅舅家玩,还想着熟悉认识路了。
直到那年,我迷路,警察叔叔领着我,挨家挨户寻找舅舅家,没有寻人要的答案。一问三不知,楼房还是平房,地址不详,姓名不知。
上学放暑假,父母托单位回省城的同事,带我一起回去。暑假结束,母亲会过来接我回家。
那时胆小害怕,自己见了人说话就脸红。有些拘谨生分,也会掩饰内心害怕。乘火车到了省城,送上公交车问:“认识路吗?”我自信麻利点头,去了多次错不了。
下车后,我傻眼了,怎么看着没有的熟悉印象。瞅来瞅去,走到每家门栋前,都像又不是。徘徊附近,找不到北,不知道是哪幢楼。
那个年代,电话稀缺联系不方便。返回家,路途更远,不知路线。回父母单位回家,一天就那么几趟车次,时间早过了,也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风很大,后来下起了雨。望着下班回家的路人,心生羡慕,街上人越来越少。
我从下午,走到了华灯初上,不敢问人,就是问也不知叫什么。天越来越黑,雨迎面吹来,凉意涌上来。我头顶着一件衣服,雨中来回走着,不想被人看出迷路,没有方向。
孤独无力,行走在路上。雨滴落在地面,低洼处积满了水。树影婆娑,哗哗作响。微弱黄光路灯下,见路前方有个阿姨,抱着孩子走路。
她撑着伞,向前倾压有些吃力,也很快发现跟在后面,异样地我。不知风太大了,还是我身影小,她帮我遮住了前面的风雨。
走走停停,她停我也停,她走我也走。像是唯一救命稻草,哎,就跟在陌生阿姨后面行走。她迟疑转身,看见一个小女孩怯怯眼神泪光闪闪,脸上已分不清是泪珠,还是水珠。
那个夜晚,或许是她身上母爱和亲切,深深吸引了我。开口温柔声音好听,我又冷又饿抽泣着,讲了迷路找不到家。先前内心压抑的害怕缓解下来,也忘记了恐惧。
后来我想,也很幸运,遇到善良的人。阿姨领我去了派出所,知道了她是老师。在警察派出所,我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帮忙找舅舅家。
遇见了警察叔叔,几个小时委屈,忍不住哭出来。好像是所里领导,给我拿来盖的和吃的,让我在他们房间休息,好好睡一晚。
早上,吃好早点,专门有个警察叔叔,带我开始打听,一路边问边看。舅舅有6个子女,三男三女。他的两个女儿参军入伍,当时都是部队军官,这个信息说给了民警。
走在路上,碰到认识人,警察叔叔也会向居委打听,不停叙述着,知道有限的寻人线索。有个年龄大一点的,听了后有像是认识的人家,把舅舅住的地址给来,一起走过去看看。
开门一刹那,熟悉的面庞,正是要找的人。感谢警察叔叔,从早上到下午,帮我找到了。以前人们见个面,直接到家。寻人拿着地图和本子,花时间到住户家走访问到的。
事情过去,小小的我,在那刻感恩种子已在心里发芽。做善良的人,和她们一样温暖热心。
我懂得了,某个地方有属于自己家,是多么幸福。迷路了,不要失去方向,也不要胆怯,找到回家路。记住回家路,到哪里也不会迷路。
那个夏天以后,我明白,你以为懂得,可能并不知道。你见过的,不一定人人也见过。我从小住铁路边,见到火车,觉得是理所应该的。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上初中没见过火车的。我也不再轻视,跑到家附近看火车的那群孩子。
像我迷路了,从那以后会耐心听大人嘱咐,喜欢和大人絮叨聊天。知道舅舅叫什么,以前他的工作是学校校长。两表姐从学校招到部队。
母亲和他是表堂兄妹,每年小时侯都要去舅舅家,小住一段日子。离开陕西后,去的次数少了。后来舅舅不再人世,也就几乎没去了。
那一年,迷路的我,感受到爱和温暖。学会了爱,也学会珍惜,喜欢回家,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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