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高考落榜后的第二年,我每天宅在家里,日子好漫长啊,终于挨到春天了,我每天可以出去转几圈。
我没有户口,没有工作,在这个城市里显得很卑微,有谁能注意到我的存在呢?有户口,有身份的都已经从这里搬走了,周围住的尽是一些流动人口,年轻人不多,这让我感觉非常孤独…
这一天又是非常暖和,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因为这时候屋里比外面要冷。只见外边大门外轰轰烈烈的来了不少人,他们直奔左边的院子,那房子已经空两个月了,那个我一直暗恋着的人已经搬走住楼了,一个高大潇洒英俊的男士…终于有新住户要搬来了,这又是哪一家呢?这家具可真不少啊,冰箱,彩电,洗衣机还有沙发,梳妆台,大衣柜,不一会女主人出现了,三十多岁,白白净净,领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大门口冲我微笑,她长的不算漂亮,但很和善。“妹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能凑一块就是缘分啊!"她走过挽住我胳膊,“走,到我家看看去!"
不一会儿,我们就混熟了,她叫李荣,也是外来打工的,因她原来住的厂房附近的小区着火了,他家原来的家具都烧光了,现在这些家具是她老公单位的人给的,“快吃晚饭了,老五怎么还不回来?"她唤着她老公的名子,急得坐不住了,“走,陪我一起去找他去"我这个闲的无聊的人,就被她挽着手,大街小巷的转啊转啊!
在一个大院子门口,她停住了,门口停着一辆轿车,他男的正站在车门口,瘦高个儿,刀条脸上戴着大墨镜,嘴巴有点向外翘,他冲李荣摆摆手“今晚陪爹出去吃饭,先不回去了"车旁还站着几个男人嘻嘻哈哈冲她开玩笑,“不要你了,自己过吧"
李荣不情愿的领着我往家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姐夫多像个港商!"我讨好似的冲他说着,她也不回答,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到家我就把这些情形跟妈妈讲了,没想到妈妈比我知道的还多,她早已从西头老陈婆子那里打听到了这家的信息,这李荣和她丈夫于老五都在家具厂打工,她们没有孩子,这孩子是领养的,女的由于小时候做阑尾炎手术,不慎把输卵管切断了,再也没有生育…她男的虽是外来打工的却很会来事,在厂里很吃得开,厂长是他干爹…
她家的到来使这个小地方热闹不少,每天胡同人来人往,来窜门的喝酒的…,农村人嘛,住进城,谁家没有点亲戚来?,那于老五又是个社会人,爱交往,那些人谁也不空手来,又拿酒,又买肉的来他这儿聚会灬
坐在屋内,隔壁不时传来酒桌上的吵闹声,喧嚣声,要闹到很晚
而且这于老五还特别爱唱,每次喝酒高兴了就放开嗓子杀猪似的狂吼乱叫,十五的月亮,小白杨,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灬调拿的挺准,嗓音挺高但音色不够美感灬我爸爸夸他唱的好,结果那些天都唱的更来劲了,每天晚上都要吼一通,但始终是那几首…!
他们两口子看上去挺恩爱的,在一起说说笑笑,从不吵架…只是那老五后来越来越不太爱呆在家里,总有应酬,社会人嘛,要不咋混得开!吃饭时,常常李荣一个人对着饭桌叹气,她太依赖他了!
有一回在一块唠嗑,杜老二媳妇儿说于老五长的像大灰狼,其实她男的长的也不出奇,反正自己老头孑咋看咋顺眼呗,这话把李荣气得不轻:“我家的,你们可不知道,那可是一能人,一般人比不起,不像有些男人,要屎没屎,要尿没尿,一扁担压不出个屁来!"她指的是杜老二,杜老二是唯一住在这里的全民制职工,口吃比较严重……李荣最不服气的就是这些吃皇粮的人,“没工作他们啥也不是,有户口有工作的城里人长个脑袋就能找个好媳妇,生在农村准得打光棍!"
对他来讲,老五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每当老五从外面回来,她就冲上去扳脖子搂腰,一通乱亲,“离了谁也离不了你呀!"老五则是当着我的面笑嘻嘻的,在李荣身上乱摸乱捏,眼晴却看着我,我转过身去想回家
“给妹子找点活吧,要不妹子待在家里多无聊“李荣这时对老五说“行,这事,我包了,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老五一口答应下来
过了两天,我就在那个家具厂打起了零工,有个师傅和我边干活边聊:“这老五才会来事呢,交朋好友,吃吃喝喝,认了好几个干爹!"“你不也挺能干的嘛"我顺口道
“咱可不行啊,咱只有一个爹,不像他,有钱就是爹”那师傅说,每到下班,李荣就领孩子来到厂里,凑凑热闹,找丈夫,老五常和厂里一个打扮时髦,长的小巧玲珑的年轻女子靠近乎,时不时地上前巴结着,讨好着,轻言细语的聊天灬那女子并不回避,李荣是不是担心,怕出事?所以总来?她也很会溜须,围着厂长老婆说尽好话,贫嘴贱舌…
厂里组织旅游了,去黑鱼泡,不过是大庆的一个景点,我穿着雪白的连衣裙也去了,于老五给我照了好多像,我微笑着摆出各种姿势…,那一天又是划船,又是聚餐,又是泡温泉,玩的很尽兴…可是,回来后,照像的事他只字未提,相片也并未去洗,唉,浪费了我的好多表情!而且人家给我找活已经够意思了,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呢?每次路上看见我,都是让我坐上他的车,他说:“知道么,这是经理专车呀,这车是xxx牌子的",我当时对车不感兴趣,记不住那是什么车,但是我坐了好几次,都是下班点儿赶上了。
他就是会溜须,后来又领干爹和单位的其他领导上他的老家松花江边玩了一周多,又是钓鱼,又是抓青蛙,又是野餐,那几天,李荣呆在家里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她男的在江边出事,等老五回来,她上前一把搂住,哭着说“离了谁也离不了你啊,做梦都是你”
几个月后,我结婚了,他们两口子都来参加婚礼,老五端起酒杯祝福我:“愿小苹一生永远幸福,快快乐乐…"
我结婚以后再也没见过于老五,家具厂倒闭了,他们又搬家了,听说都在远处的毛纺厂打工。我生完孩子回娘家,李荣姐听说后专门来看我,拿出五十元钱,硬塞进我手里,一直笑眯眯地看我抱着孩子…我的好姐姐,从那儿再也没见过她
大约五年后,妈妈在赶集时遇到了杜老二,问李荣两口子怎么样了?杜老二结结巴巴的说,早…早离了。于…于老五去开…开饭店了,找…找个小姑娘,生了个大…大胖小子,而李也找…找了个做买卖的,领养的孩子归灬归李荣…
唉,真是做梦没有想到啊,我和妈妈感叹了好一阵,妈妈真心心疼李荣…
后来于老五开饭店的同时,又开起了KTV,并开了宾馆,成了远近有名的大款
想起李荣那句话,离了谁也离不了你呀,最终老五还是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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