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二十八,距离春节不过短短两天了。天气愈发的寒冷,冷得连家里的大黄猫也蜷缩着身子躺在大黑狗的旁边,慵懒而惬意。
然而,对于张晓寒来说,却不得不为了今晚的晚饭而发愁。小寒今年刚好十五,母亲在她来到这充斥着美好善良却又冷漠现实的人间的第二年,便由舅舅接回了娘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此后,父亲常年在外,不知在做些什么,难得回来几次,又匆匆而去,倒是隔壁刘大婶看这小姑娘可怜,时不时送些衣物给她,久而久之,这刘大婶倒像是小姑娘的亲娘了。
这清冷的家里除了猫、狗与小寒这苦命的女子之外,自然还有人的,那便是小姑娘的爷爷了。可惜,她爷爷自从前年老伴去世后,除了沉默了许多之外,也格外的苍老了,毕竟上了年纪,做事大不如以前了。
幸好,这小姑娘一天天长大了,也懂事了许多,在爷爷和众多邻居的帮衬下,家中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务竟操持的井井有条,俨然是家中的小大人了。
就在小姑娘望着快要见底的米缸而发愁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刘大婶的声音。
“丫头,在家不”
“在的,婶子快进来坐”小姑娘匆匆迎了出去,家中的大黑狗睡的直打鼾,只竖了两只耳朵,而那只橘猫,两只前脚抱着头,靠在大黑狗的肚皮边,一动也不动。
“不了,婶子还有事,就不进去了,这儿有几件大郎不穿的旧衣服,虽然破旧了些,但婶子昨夜补了补,将就将就也还能穿,你看这布料多好,扔了多可惜,你拿去随便用着,不说别的,便是补补旧衣服,也是可以的”刘大婶站在大黑狗前稍远一点,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的说道,胳膊肘附近还夹着几件旧衣服。
“这怎么使得,婶子你对我家已经是很照顾了哩,使不得使不得”小姑娘双手连摆,脸泛犹豫,有几分为难,却又有几分无奈。
“我说使得就使得,难得你还不知道婶子这个人么,还把婶子当外人?”刘大婶捋顺了气,只脸上还微微泛红,却不知冷的还是累的。
“那、那就谢过婶子了”小姑娘脸上为难之色愈重。
“唉,说啥谢不谢的,你我两家不过差了几步路而已,哪有那么见外,俗话说得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刘大婶仔细打量着小姑娘,红红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小姑娘的为难和困窘。
“婶子,是这样的,今年不知怎的,龙王爷难得下几回雨,地里粮食收成实在不行,如今家中存粮已然不多,所以,能否和婶子借两斗米,暂且将今年对付过去?当然,如果婶子家中也不怎么宽裕,我另想办法就是了。”小姑娘手足无措,却又无奈的开口了。
“唉,谁说不是呢,龙王爷不下雨,咱们这些庄稼户又有几户人家有个好收成呢?”
“不过,丫头你也不用担心,大郎在城里的当铺里当学徒,一年总是攒了些银两,三五斗米不成问题”刘大婶无奈的叹了口气,忽而望见那只大黑狗醒了过来,吓得退了两步。
小姑娘瞧了,莞尔一笑,嘴角两个酒窝煞是迷人,只听她道:“婶子别怕,小黑不会咬人的”。果见那只大黑狗并不叫唤,脸现谄媚,尾巴摇个不停。此时那只大黄猫失去了枕头,悠悠转醒,拱起干柴般的身子,喵喵叫个不停。
刘大婶见大黑狗果然不叫唤,那摇尾乞怜的样子煞是笑人,从怀中摸出一小块干馍馍,弯下腰来,一边投去喂了狗,一边想要伸手摸摸那毛绒绒的狗头。却见那大黑狗并不领情,龇牙咧嘴的就要向刘大婶咬去。刘大婶吓了一大跳,忙向后跳开两步,小姑娘也吓得急了眼,就要伸手去拦。
“大黑,过来,不准吓他刘婶”却见说话这人大约1米65左右,身子佝偻的不成样子,头包一块天蓝色顶头帕,肩上扛着一根扁担,后面吊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竹篓,不是小姑娘的爷爷是谁。
“爷爷,这小黑倒是听你的话哩”小姑娘望着空空的两个竹篓,眉毛舒展,跑过去抱住大黑狗的脖子,怕这黑狗再次捣乱。
刘大婶见状,轻舒了一口气,“老爷子,看起来今儿行情不错嘛,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儿运气不错,只剩了两只獐子腿,其他的都卖完了,想着要过年了,添了些米面,早早回来收拾一下屋子,毕竟过节嘛,总要干干净净的”老爷子边说边从竹篓里拿出两只腌好的獐子腿,一些包裹在布里的米和面。
“我刚还和婶子在说借一些米哩”小姑娘笑着接过爷爷递来的米面,打趣道。
“不妨事,不妨事,几斗米算不得什么,有空我给你们送过来好了,距离开春还要一段时间,唉,还有的熬哩”
“那便谢过婶子了,这腌好的獐子腿,面相虽是粗陋了些,味道却还过得去,还望婶子不要嫌弃”小姑娘将腌好的獐子腿递过去一只。
“你看你这丫头,说话总是这般客气,婶子我却是个直来直去的,就不说客气话了”刘大婶一把接过,望了一眼在老头身边转个不停的大黑狗和在咀嚼着干馍馍的小黄猫,转而又道:“既如此,婶子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些时候我叫大郎送几斗米过来”。
“那就谢过婶子了”小姑娘将东西放入屋里,转身相送。
时光易逝,转眼到了晚间,村子里亮起千家灯火,小姑娘刚洗完碗筷,准备吹灭火烛,进入梦乡,或许只有梦里才能不考虑生活中的种种烦恼,真好……
此时,忽然响起一阵风声,小姑娘探头往窗外一瞧,外面竟然下起了雪,一片片的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小姑娘毕竟只有十五岁,童心忽起,伸出手去接了几片雪花,白白的,很是好看。可惜,雪花犹如时光,可见不可触,转眼便化成了水,只剩下一阵凉幽幽的触感。
小姑娘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似乎觉得这样并不满足,于是,她冲到门边,准备出去看雪。
正当此时,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可能是刘大郎过来了”小姑娘如是想到,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高大男人站在门边,因寒冷的天气而不停的搓手,大黑狗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尾巴摇个不停。
只听门外那人轻喘着道:“丫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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