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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在 三重影 之第二重影(十五)

心之所在 三重影 之第二重影(十五)

作者: PUREdesert | 来源:发表于2021-03-08 19:05 被阅读0次

十几岁的孩子能将戏演多久才不会将面具掉下?

我快忍不下去了,我们每天扮演陌生人,他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和别人高谈阔论,却不屑看我一眼,仿佛我和他的世界从未有过交错,我不信除了我旁边他就没有更好的地方来说那些我最讨厌的话题。

与此同时,HJJ却对我越来越热情,今天帮我借伞还淋了几次雨,我很别扭,但我要怎么自然地阻止他?跟他说“你别再理我”?这样说真的不会像神经病吗?

我很担心LLL觉得我和HJJ很欠揍,却也始终不敢确认他是因为我而伤心,因为就连我这样的女孩子都不至于因为吃醋而消沉到这个不加掩饰的地步,他一个男孩子至于吗?他如果只是普通异常,我还好确认一些,但他过于异常了。

我体验过极致的伤心,因此替眼前这个正在上演极致伤心的我在意的人而难过着,我觉得自己和他在心里是互相拴着的,只是彼此都看不清拴在绳子那头的心。

我告诉自己:这就永远是陌路了吧,这独一无二的,我不会再有机会遇见的人。。。

但捱到3月30日时,我们的僵局突然走向瓦解,我不知道这转变是如何发生的,也许是由于他终于侦查出我并不愿和HJJ说话,也许是他那股劲过去了,也许根本与我无关,总之他清早一来学校就把雨伞挂在了我的身边,因为我们由互不理睬的冷面转为笑脸还真是难啊,他这样做至少可以在放学时说上一句话吧——只要一句就是破冰。

果然放学时他要拿雨伞,对我说:“Stand up.”,然后晚自习第一节课他突然找我拿小黑,下课时他边走边把小黑扔进我抽屉,放学时,他又边走向门口边回头对我大声说“明天还唱片!”。大概是觉得还是要凶一点儿才够自然吧!可这搞得班主任紧张地过来问我怎么了。

第二天上午他走过来拿唱片,并顺势往我前面的位子一坐,我把东西递给他就起身走了,回到教室后,DY告诉我LLL刚才正要同我说话我却起身就走,完全不给人机会,她强调说这两天已经发生好几次了,暗示我太过分。

扪心自问,我是故意的,我无法骗自己说我对他的刻意破冰完全没感觉,可我知道我们迟早是两个世界,我对命运有种破罐破摔的消极和冷漠。

下午的时候,LLL又让ZL传话让我把小白给他,我见他拿着小白微皱着眉心,看不懂他的神情。放学时我居然遇见他在车棚和看车的老太太吵嘴,他是在找人怄气吧,气我这个不善解人意、或者说不愿解他意的混蛋,我忍不住走上去轻吼了他一句,阻止了他继续犯傻。

AYZ告诉我LLL与家里闹翻了,父母都不想要他,我真难以想象本来就桀傲不驯的他因此会走到什么邪路上去,但我为什么要通过AYZ才知道这事,我难道在他心目中连AYZ这混蛋都不如吗?

次日中午,我看到他俩以一副地道的小流氓样儿站在邮电大楼门口,我冷冷地走过,他赶紧追了上来,我很意外,多少天来他没有对我这样了呀!也许他看出我很反感他和AYZ在一起,想和我解释吧,否则我们刚复活一丁点的关系不就又要完蛋了。

我趁机跟他说他不应该逃体育课,于是那天下午,他头一回去上了体育课,我故意走过去看他做“逾越前滚翻”,他做完后对我一笑说“很帅吧?”,我一笑对他默认了。虽然并没从此改掉他逃体育课的恶习,但至少对我投降了一次,他也知道我多少都会因此而开心的吧。

下午上课时我不自觉地望他,他正好将头转过来看我,我赶快转移目标。我感到那几天他都在观察我,恐怕是想知道我这个怪人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回家时我问他带了唱片吗,他一笑说忘了,我正要生气,AYZ却在喊他快走,我听到后故意在门口磨蹭着不动,他回头望了望我,还是走了。

我知道他想和我一起走,但我又强迫自己逃开。

两三天后的中午,我拿书包时,竟发现抽屉最里面的角落静静地放着我要的唱片呢!LLL简直是个幽灵,怎么不当面给我?是不是就像有时我对他,想说话却生出无法克服的紧张。

曾经如此无拘无束、心无杂念的人之间会这样紧张,还真是难以描述,也真是难捱啊。

下午放学时他推车出来,问我“拿到没”,我面无表情地答“拿到了”就一个人骑走了。正在我晃晃悠悠、神不守舍地骑了十分钟时,他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朝我喊道“喂!书包掉啦!”,我听到他的声音居然心头一荡,回头看看车座才知道他又在逗我。

我知道,他就是想和我说话,哪怕是说一句乱七八糟的话让我注意到他也行,但我的心底深埋的东西,让我必须用某种方式来躲避。

过去一起讨论红楼梦和古诗词的情形似乎都远去了,可是那天我又看到他草稿纸上零散地写着: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他说过最喜欢李白和李煜,我想这二人是很不同的,但是不是也有一个共同点:浪漫而自我?

那纸上还写着一句:落花流水飘零,太无情。。后面就没有了,我感到这句陌生,查了半天也查不到,他自己写的?

我早发现LLL骨子里有一种忧郁的东西,这是大部分人所没看到的他吧,也许有人会觉得男生沉浸于这样的诗句都是装腔作势,尤其是象他这样的人。但我知道他没有装,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从表面上看不出忧郁面的人,因此我对他有种知音感,那种感觉很少有人给过我。

忧郁的阴雨过去,次日是少见的晴朗,几乎所有人都跑出去晒太阳了,我和他却不约而同留在了教室里。见我四下无人,他赶快从教室那头走过来,我真的好久没见他那样开心了,我呢,心情好到由着他任性,他要拿本子,我就让他自己翻我书包,他赖在我座位上,要我坐他前面,我也一点小脾气都没耍。他拿走了小黑,我又把小白拿给了他。

上课时我要他把小白传给我,发现里面有首《雨丝情愁》的歌词超好,就向他要歌听,他却笑着说借给HJJ了,天!亏他说得出口,他八成是看到HJJ最近老缠我,而我又无法掩饰内心的厌恶,所以故意刺激我吧!也乘机告诉我他留意到了这件事。

下课后他又跑过来了,这是个大课间,有整整20分钟,而四下依旧无人,这是我记忆中最珍贵最清晰的画面之一。他一边看着我,一边不知不觉中拿起我的一叠课本立在桌面不时随着话语轻轻敲着,手指不停地抚过书页——他那我再没有见过任何人有的、修长有力又干净好看的手指啊。他完全没掩饰自己那甚至可以用甜蜜来形容的心情,因为我也舍不得掩饰,阳光这么灿烂地照在我们身上,为什么还要辛苦地掩饰。

他始终在对我微笑着,那种不但灿烂而且带着温柔的笑。我记得他手指的动作也是同样的温柔,记得他的语气,那一刻我们心里没有半点阴影,就象当日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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