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LLL曾对我说过他从不记日记,但最近他改变了说法,还说想看我的日记,这种过分的要求我怎么可能答应,当然是死死地一口回绝。于是他提出交换条件说:“我给你看我写的”,我说我才不要看,还反问他:“你原来说不记,现在又说记,你搞什么啊”,他说:“怎么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LLL是个小魔鬼,我觉得他对这个世界里阻碍自己的一切抱着一种盲目憎恨,虽说我也是这类型的人,但我不会像他那样过了头。老师永远看不惯那些他自认为是很平常的行为,每次他被单独训话之后,总是带着一脸的不屑和愤怒走进教室,我知道他的心又浸泡在恨中,感受到他心的氛围,说真的我有几次都对他产生了久违的厌恶和惧怕,可一旦他走过来和我说话,又恢复比天使还要洁白的纯真,我凝视着他趴在桌上的睡态,那孩子气的睫毛长长密密地垂下来,轻微地颤动,如在梦境中,我迷惑:他到底是个天使还是个魔鬼。
有一天,他给我看一套卡片,实在太迷人,我真想马上占为己有啊!可他却并未明确说是否要给我,还说那是他姐姐买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我相信如果我强行要,他就会给我,但那样是否违背了他的本意?说不定他会不得已,其实心里又很不情愿呢?
我苦恼地对LXX说我真的好喜欢那套卡片,但LLL没说要给我,只是放在我这,LXX一个劲地说:“唉呀!就你这傻样!他肯定要给你啊,都一直放在你这了,你还要他说什么说!”,我说我不能这样自以为是。
搞了两三天后,我实在受不了了,而LLL又没过来找我,于是在一次上课前,我遥遥地朝他望过去,同时指指那套卡片,他马上笑着点点头,带点那股“当然归你”的神气,我舒了一口气,其实一切是这么简单而已,而我却总是想的那么复杂。
那天中午回家的时候,我很意外地发现LLL并不等在我们身后十几米的他的死党LM,而是和我单独在一起。每次我们独处,他不会显得特别兴奋,但也没有别人所说的冷漠,他只是随意自然地和我一路聊,再见时丢下一句懒洋洋的Byebye。
奇妙的是,有任何别人和我们在一起,他都不会和我说话,走的时候也不会道别。
LLL和LM那时关系特别好,像兄弟一样总粘在一起,而我也总是有好姐妹簇拥,但只要有第三人在,我和LLL就不会搭理对方,因此这样的我们很难发生一起回家的事件,即使我们正好都在那一刻孤家寡人,这也不说明我们肯定能一起回家,因为还有太多因素决定。
比如那天,我们居然一起走出教室(用“居然”是因为我们从来不刻意约),楼梯也居然一片漆黑,有效地保护了我们不被别人看清,而且我们前后居然没有第三个人,多么难得的、甚至令人有点庆幸的情形啊!这时唯一的担心就是老师或我们的密友突然出现,所以我有点紧张,我相信那一刻的他同样紧张,因为他是匆匆跟过来的,并不时地回头望,似乎在警惕随时可能冒出的尾随者,我们俩几乎有“私奔”的感觉,这种仿佛地下式的交往,带着那么一点不爽的偷偷摸摸。
结果在车棚还是窜出几个男生把他围走了,他们骑在一起,我就在后面磨蹭,尽管LLL不停向后望我,尽管他故意骑开离他们尽量远一点,留个位置让我骑过去,可我就是无法那么做,反而故意和一个关系差的女孩一起走了。LLL似乎有点生气,因为他那晚不从我家门口的那条路回去了,其实原来他陪我走那条路我就很奇怪,明显要多骑一倍的路啊!他却说“条条道路通罗马”,我想可能是由于LM走那条路所以他相陪吧?可那天LM也走那条路,LLL却抛下他独自走了。
我有时会突然想:我这一切纷乱的情绪值得吗?或许我出于虚荣?或许我们也根本谈不上真心相处?
某天ZL给我看她的日记,我边看边开导她不要自苦,在劝慰的过程中我突然发觉我这才叫做自苦,一瞬间仿佛开悟,觉得自己看淡了一切、无所谓一切。
3月8日到了,学校组织我们去敬老院慰问,一路上我和LLL就像互相无视,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我完全手足无措,这时我看见LLL居然蹲在地上手洗一个大盆里的衣服!我惊讶、佩服的同时又心想:这莫不是假积极?转悠一圈后我到了他们所谓的“放映厅”看录像,LLL也在里面,他看见我进来就给了我半个柚子吃,除此之外那天我们没有任何互动,不知为何总觉得我们之间越来越不自然。
就在那几天,拿走“小蜜蜂”笔的那个ZTJ突然给我写了封长信,有好几页纸,我越看越震惊,其中有一句是:“我对同宿舍的人说:“如果是她让LLL直凶凶地对我嚷,我绝不会还给她!”,好吧!这就是我和LLL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认为我和LLL“串通一气”并且对我们深恶痛绝、同时还表现了自己大无畏的气魄?
既然他认为会是LLL来向他要笔,而不是我本人,是偷听到了那天我们说的话吧,我是在班上对LLL说的,虽然很小声但也不是窃窃私语,如果被旁边的YXA听到,绝对会转告给ZTJ。从LLL认笔,到ZTJ写信,隔了28天!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么久?只能说,也许是中途我对LLL几次抱怨说我没有那支笔后写字很丑,LLL也跟着骂,被别人听到了,所以ZTJ坐不住了,觉得自己不写一封信平息这场风波不行?
他的信几乎令当时那个单纯善良的我感到惭愧了,更单纯的DY甚至都被感动了!因为他说他穷、他没办法、他不想被人瞧不起,但他真像他信里说的那么无辜可怜吗?不管真相如何,后来他因多次偷东西而被学校开除了,我还记得他走时的背影。
我不能确定那个背影后隐藏的是什么,我不知道社会是否对他不公平,但我那支笔的确是他拿走的,而且永远不会属于我了。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找到过另一只同样喜欢的笔,尽管我一直在寻找,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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