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之于我母亲是再合适不过的,她不似玫瑰那般的艳丽,不似昙花那么地短暂,也不像向日葵那般永远都有阳光。
只是她静静地立在那,就是那么地清丽脱俗,你看或者不看我,不悲不喜,你赞或者不赞我,不骄不躁。
我的母亲,对于世界,她可能是平凡的,可对于我,她却是那么地不凡。
身处异乡,在病痛之中时,她出现了,我那颗无法安放的心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点。当她第一次来到我这个出租屋时,我淋湿的心突然就温暖了。
在这之前,一个人在房间里已经哭了好几天,上海的雨也下了很多天。她来了,天突然就晴了,拉开了的窗帘,似乎可以有一点点阳光泄入。
她陪着我,安抚我,免除我的一切顾虑,告诉我什么都不重要,钱不是最重要的,工作不是重要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常年忙碌,她照顾我的这些日子竟成了她这一生最清闲的几天。她竟有些不习惯,总要找点儿事做才安心。
我们从未这样,她给我绑麻花辫,她念书给我听,她只陪着我看日升日落,竟获得一种莫名的快乐。
当然这种快乐又建立在我身体的痛苦和两万块的基础上,总是快乐地有些悲伤。熬过了手术当晚,病痛练练消散,每天睡觉时感受到她,抱紧她,才可以安睡。
在她面前,我又可以短暂地变回那个不想长大的小孩儿,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顾忌。
我与她不同,我考虑的东西太多,外表、金钱、评价,我表面装作不在意,可是心里还是顾忌的。可她不同,她不争不抢,淡然地过着每一天的生活。
母亲年轻时很美,即使现在,出去外面,别人都夸她年轻。很遗憾,我并没有继承她的美貌。
我的心太大,可是总是出现很多不好的事情,一次次打碎我的梦想。我的身体,是我的噩梦。或许源于我骨子里的自私,我渴望自己更好,却一步步更差。
而母亲不同,她可能并未想过要过怎样的生活,她像一株蒲公英一样,任命运的风把她吹到任何一个地方,然后随遇而安,看静水流长。
她的命其实并不算好,但也还不差。她没有享受过富得流油的生活,但也没有受困于温饱。疾病没有找过她,她也没有对命运抱怨过什么。
22岁那年,她嫁给了父亲,其实她学习成绩不错,但因为当时姥姥生病,受情绪困扰,没有取得好的考试成绩,所以,那一年,她成了家庭妇女,但是从此也顶起了所有人的半边天。
父亲很好,长得帅,心地善良,又孝顺。我要嫁人,我都愿意嫁给他这一类型。
可他俩同属于那种一生为别人操劳的命运。
母亲自嫁入后,奶奶身体便不好,虽说不好,但其实并无大碍,可惜她懒,所有的家庭琐事便全担在了母亲一人身上。
那时,她要负担整个家庭的饮食起居。放假时,一大家子都来,住上很多天,都需要她照料。
有时小姑要帮忙做,奶奶还会说平常一个人做就够了,为啥还要多个人做呢?母亲并不说什么,只是一力承担下来。
二十几年,母亲照顾她比她的女儿还多,甚至于还要把饭端到她的跟前,母亲说的不多,却做的比谁都多。
奶奶脾气不好,父亲对她最孝顺,照顾了她一辈子,可是她也只敢向父亲发火,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气的父亲要死。
父亲生气有时会向母亲发火,母亲并不是善于吵架的人,每次只能默默承受,她也知道父亲的不容易,父亲也知道每次的发火只是无处宣泄。
一家人走下来其实很不容易。而我也是个生病的主,这些年,让家里人放下很多事照顾我的情况只多不少。
每当家里需要人时,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她都尽心尽力,能帮上一把是一把。
二姨坐月子时是她照料,二姨带孩子去太原看病是她陪同,二姨出去打工后她要处理我们家中的琐事还要每天带饭给姥姥。
小姨坐月子是她照料,当初小姨因为生不到男孩儿又受到种种伤害,心情备受打击还住进了医院,是母亲一直陪着她,鼓励她,可最后,小姨还是走了,母亲当时哭的无法站立。
这次,母亲又回忆起很多小时候的事,她自己7岁就照料2岁的小姨,小时候还帮二姨解围,两个人还一起去卖冰棍。
从小到大,都不曾停止,因为蒲公英是注定要飞走的,母亲能停止劳累的那一天,或许就是重新开始生命的那一天。
我虽然刚恢复一点,可是家里已经开始催着回去,奶奶又摔伤了,需要有人照料,家里的小生意也需要两个人打理。是啊,哪儿都离不开她。
命运的风吹着她向哪儿,她义无反顾地散向天涯。我想让她多待一会儿,可是我没有理由。
幸亏,她身体很好,到现在,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大病。如果她倒下了,恐怕全家都倒下了。
蒲公英很白,就像母亲的心一样纯洁,蒲公英很轻,就像母亲一样心里不装无谓的烦恼。
她传播了爱,却牺牲了自己,牺牲了她的生活,完完全全奉献给了我们。
她是我一生都要守护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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