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当我才十二岁的时候,我爹就去世了。我始终记得他喜欢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泛黄的三块钱左右就能买到的小草帽走在田间。他总是喜欢把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叼着一根旱烟,每走几步就吧咂吧咂的吸上几口。他出门时常对我妈说:“我出去走走。”然后也不等我妈问什么,一个人就走了。他喜欢到村头的大树下乘凉,看阿爷们下棋。我爹到也守规矩,就这样看着,一言不发。他似乎也明白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只是后来证明他不是懂这个道理,只是对象棋一无所知。
我那个时候也常常嘲笑他,说他跟不上时代了,简直就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而且还是个不懂象棋的读书人。他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也许在他那里,我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话是当不得真的。我真的是一个小孩子。而我爹也的确是个读书人。阿爷由于早年走过茶马古道,去过外面的世界,自然有些眼界。于是送我爹上过几年的学,希望他能够走出这里的大山,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我爹从小就懂事,而且脑袋特别灵活,村镇里的老师都挺喜欢他的。那个时候,阿爷最自豪的就是有了阿爸,阿爸给了他十足的希望。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阿爸不读书了,无论阿爷怎么打他,他都不愿再去读书。没过几年,我爹就带回来一个女人回来,那是一个城市里的女人,他们是在一家工厂里认识的。回来时,那个女人已经挺着大肚子,肚子里的孩子自然就是我。我爹以为阿爷会很高兴,没想到阿爷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原因就是我阿爸败坏了家里的风气。那时农村还比较的守旧,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讲究的是女子的贞洁。阿爷一看,儿子带回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这还了得。全村都要笑话咱家了。于是阿爷就将阿爸和我母亲挡在了屋外。一连几天,他都没有理阿爸。我爹也是个倔脾气,就是死不认错。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
两个人僵持不下,最后我阿爷败下阵来,他接受了母亲的到来。同时也使我可以平安的出生。但家里从此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不准我母亲住东屋。我不知道像他这样一个老人在坚持着些什么。
我出生以后,阿爷就从我家里搬走了,他搬去和我叔叔他们住在一起,他说屋子有点小,孙儿出生了,地方太挤。我家的屋子哪里小了,阿爷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后来我才知道,阿爷是希望我爹明白自己的责任,可以勤劳起来。
我八岁那年,已经长到一米五了。快赶上我阿爷了。阿爷是家里最矮的那个人。我母亲都比他高。我有时在想是不是我阿爷从小吃不到饭才长得这么矮。后来证明我错了,我爸是个孝子,家里一旦有了好吃的饭菜他都会喊一句。
“阿样去喊你阿爷过来吃饭。”
“知道了。”我嘟囔着回一句。迅速翻过了土墙向我叔叔家里走去。阿爷每次过来都是我爹最开心的日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父子关系这么好的一对人。现在我也没见过。我和我爹从小就不对付,我感觉我不是他亲生。他长得这么的英俊,为什么把我生得这么丑。阿爷过来吃饭对于我爹来说喜事,对我来说就是丧事。阿爷从小就喜欢扯我的脸蛋。粉嘟嘟的小脸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滚来滚去,现在想想,心里都是一阵恐惧。阿爷吃饭是最多的,吃菜也是最多的。我和母亲基本是一碗饭还没有吃完,菜就已经没了。阿爸只是笑笑,说没事。能吃是福。然后叫母亲再去抄几个菜。
母亲一脸憋屈的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弄起饭菜来。好像以前做饭没这么大声啊!阿爷和阿爸在饭桌上聊着天。我就出去玩了。来到村边遇到了婶婶。
“样儿,你阿爷在你们那里吗?”
“在呢,在那吃饭呢!”
“啊。”
“怎么了,婶婶?”我好奇的问到。
“他不是才从我们那里吃完饭吗?”
我知道了,阿爷就是一个饿死鬼。而且不是一般的饿死鬼。就是这个饿死鬼,每次都来抢我的饭菜。
在村子里和我同龄的孩子有四个,我们合称“四大金刚”。我排名老二,头上有个大哥,下面有两个小弟。对于这个排名我是有些抵触的,大哥只比我早出生一刻钟,但他却没有我高也没有我有力气。每次都是我带着他们去偷果子,但是回来分赃的时候,他总是最先挑拣。这让我很不爽。但规矩还是要守的,既然是大哥,那就是一辈子的大哥。一次我们四人走在田间,躲在玉米地里去偷玉米。隔着很远便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又好像不是。待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有一片被压倒的玉米杆,在玉米杆上有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我们都好奇那些乳白色的液体是什么。我一向胆子较大,便用手抓起一些来,放在鼻子面前一闻。好像没什么味道啊?三个人都瞪大眼睛望着我,希望我可以发现一些什么。我仔细的再次闻起来。
“好像是……”
“好像真的没有味道。”
“行了,走了走了。”大哥看什么也没发现,便招呼着大家回去。
在我们离去不久以后,平静的玉米地渐渐蠕动起来,在茂密的玉米地深处,两具赤裸的身体慢慢显露出来。女人半扶着身子,爬在男人的胸口,两个硕大的乳房,半斜着露在了风中。脸色微红,嘴里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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