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浅,雨水过后,树木花草都会鼓着星星点点的嫩芽,透出鲜活的气息,遍野的草木好似孩儿们的脸,一天一个样儿。坚壁不出的日子,我静坐在春光里,回忆往年它们的模样,闲淡中生出百味。
去年我是从柳树的新芽里得到了春讯,又从貌似迎春花的连翘那里见到了春影儿。尽管朋友说,迎春属于素馨属,连翘属于连翘属,虽然同归木犀科,但它们来自两个家庭。走近一看,它们的茎果然不同,连翘的茎是灰褐色,圆柱形,像冬的脸色;迎春的茎是淡绿色,四棱体,有春的气息。但是每到开春的当口儿,还是会兴冲冲地误把连翘叫迎春。
之后就惦记起了玉兰,尤其是白玉兰。白色的花朵原本不稀奇,可是白玉兰朵朵晶莹吐露,花九瓣,有微香,在无叶的枝梢上翘首长空,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齐开并放,瞬间惊艳。这时,最怕下雨,哪怕一场小雨,玉兰花也会颜色褪尽,片花不留,谢幕时绝决的样子让人心疼。这让园林人常不无遗憾地慨叹:“弄花一年,看花十日。”,清代美学大家李渔也说:“此花一开,便宜急急玩赏,玩得一日是一日,赏得一时是一时。”可见其赏玉兰花的急迫。而玉兰花的花语却是报恩,仔细想想也是贴切:挣脱寒冬的桎梏,应了春之约,带着千般妩媚、万种风情,铺天盖地、踏歌而来。很努力地用尽力气,妆扮着还没有浓妆艳抹的初春,给人以盼头。等到春天来了,义无反顾地隐退,静看李桃弄花影,只为这个春天轻轻地印上一份极淡的暖,怎么说都算互不辜负。
寂寂的日子,一些泛黄的记忆,在心头幽幽回还,让身心在一片简静中休憩停泊。一事一物的感慨,一花一叶的吟赋,只要这般庸常的静好,心宁气和。
这个上午,一个微风不躁的日子,去看窗台上那几枝我水养了几个月的北美冬青,花瓣有点萎了,给它们换了水,见它们一直活着,还发出了新芽,心生爱怜。光色蔓延过来,目光越过它们,想看清天际隐藏起来的云层,让它们一朵朵,飘进眼底。几只鸟的黑影在楼群间划过,院子里一片寂静。
我想,苍穹之上,那优游自若的云朵是我,那天马行空的飞鸟是我⋯⋯闭上眼,恍然听见天外传来几声婉转的呢喃,轻轻地、柔柔地。待睁眼瞧去,才明了,原来那是花开的声音。花开有时,展瓣有声。
春日默默地注视着我,听不见春风的声音,树影在墙壁上盈盈伫立,阳光也是柔情似水恩泽万物的温婉。这个时候,播放一曲来自美国小众音乐人 Painted Water 创作的曲子《什么是爱》,非常具有画面感。安静地听,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心境悄悄地走进自己。在时光的斑驳处,各种生命滴答不停地行走,岁月的笔墨正描绘着光阴里的故事,春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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