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
午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洒在木质的桌椅子,空气里都是细小飞扬的尘埃。每次我吃过饭总会有些困倦,但是如果回到寝室睡午觉必定是一觉睡到天黑都醒不来,而且要是把顾辰希一个人留在图书馆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所以通常情况下,就着这缕缕温暖我喜欢戴上帽子遮住光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打盹儿。
顾辰希不喜睡午觉,他常常随手抽一两本书坐在我身旁翻看,到点的时候就叫我起来。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可以听到他一页页刷刷翻书的声音,这声音倒没让我觉得吵,相反让我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安心。
一觉醒来的时候,我从帽子的下檐边偷偷看顾辰希,像怕被人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样藏着笑,他认真地一笔一划隽写着什么,我的目光落到那一张张白纸上,他的字迹不是那么好看,甚至带着些小学生般的稚嫩,但是整体看起来却颇有些他自己的字体风格。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轻轻念出声。
顾辰希察觉到我的动静,他捂住纸张不让我看。我转动略酸的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你捂住也没用。下一句是‘君悦君心君不知’没错吧?”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摇头不作解释。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抄起诗句来啦?我记得这首诗的名字是《越人歌》,是女子用来表白的呀!”
顾辰希依旧不动声色,他拿出我上午做的试卷挑了挑眉:“这道题错了我来给你讲讲。”
我见他不理睬也没多想,移了移椅子靠过去听他讲题。
因为离考试没几天时间,每天我都沉浸在紧张的氛围里,甚至有点神经兮兮的。考前那一天我照例来到图书馆的时候顾辰希比平时早到了很多,他拦住我不让我进去。我站在图书馆门口有些着急:“你干嘛呀,明天就要考试了,我还有些错题没看完呢?”
“别焦虑了,我知道你压力很大,顺其自然吧,今天我们出去放松一下。”他从我手中接过书包背在自己肩上,一路小跑着拉我下楼梯。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肩上的书包上下颠着,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我想,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碰上哪些题目,这一阵子每天起早贪黑,悬梁刺股,这样也好,索性也就放下那些包袱,心态也的确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呀。
我们骑着明亮的小黄车穿梭在树荫里,夏季的树木枝叶茂盛,延伸到路尽头的绿层层叠叠有些肆意张扬,天空蓝得如同水洗过一般,顾辰希偶尔会故意骑得很快然后回头喊我:“李沐语,你是不是又胖了?”
我不服气总是气急败坏地朝他喊:“才没有,是我的车胎气没有你的足。”然后奋力踩着。企图跟上他的速度。
踩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他又会慢下来问我要不要推着车走走,我喘着气像得到全世界一样开心地点头。他也只是笑着,安静地看着我。
汗水浸湿了衣衫,没走一会儿我们就碰到卖冰淇淋的小店,我停好车也没征求他的意见就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小店的老板坐在店门口乘凉,我擦了擦额头的汗问:“老板,要两个甜筒。”他用手指了指店门口的冰柜也不招呼我让我自己拿。
我想问问顾辰希要什么口味,回头的时候看见他单车撑着车,风吹动他的衬衣领口,而他正注视着我。
我一瞬愣在原地,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静得我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它那么没出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一路上顾着跟顾辰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那时才注意到,他穿了白衬衣。
我想,他穿衬衣真好看啊,像是从记忆深处,从漫画里,从无垠的浩瀚星空走出来的翩翩少年。全然忘记暑假看偶像剧的时候,我还深深鄙夷着这样千篇一律的画面。
“姑娘,你手里的一共五块。”老板瞥了我一眼开口。
我回过神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整的纸币,老板找了我五枚一元的硬币。
平日里我是最不喜欢找零收硬币的,因为它们在兜里总不会太安分,不是喜欢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就是互相约定着远走他乡。
可是我大概是被顾辰希的样子弄得有些心慌意乱了,我匆匆把硬币揣进兜里就拿着甜筒向他跑过去。
硬币的确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心情愉快到唱起了歌,我每踏一步就好像正好踏在有旋律的背景音乐的节点上,一下一下,空气里涤荡着我无法言说的开心。
顾辰希接过我手里的甜筒,我们推着车沿着马路边一前一后。
“顾辰希,我还没有试过这个口味的,不如让我尝一尝你的甜筒吧。”我兴奋地舔完自己的甜筒,扭头看着顾辰希才吃到一半,发出恬不知耻的邀请。
“不行。”
“为什么?”
“我嫌弃。”
“你……就一小口而已啊,你不要那么小气嘛。”我眨了眨眼睛开始撒娇。
“再买一个给你,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顾辰希咽了咽口水表示更进一步的嫌弃。
我给他一个白眼,诅咒他还没吃完剩下的甜筒,甜筒就化得一干二净。
“你要带我去哪呀?”我嘟囔着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
“不去哪,就出来散散心,转一转。”顾辰希咬完最后一口甜筒,包装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顺利落进垃圾桶里。
“可是我骑不动了。”
“那我陪你接着走。”
“我也走不动了。”
“可是小黄车没法载人。”
我停好车不说话了,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在心里数脚下踩过的是第几块绿色的砖石。走了一小段路,顾辰希突然停住脚步,而我没防备一头撞在他背后差点摔倒。
我及时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而他也回头扶住了我,他说:“我背你啊。”
我看着他愣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吧,我最近确实重了,待会儿把你压死怎么办。”
他揽住我的肩温柔安慰:“没关系,是你最近脑袋里装的东西变多了而已,毕竟你最近一直都那么努力。”
我在心里哇哇大叫,感动得一塌糊涂,像是从前被他握住了手一样心里充满了勇气,我在心里跟自己说:没关系,明天有什么困难都尽管来吧,再糟糕我也还有顾辰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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