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里都隐藏着一个孩子。我们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羞于被人看到那个长不大的他。
独自一人时,他会出现。看不见的他可能站在深夜里独语者对面的空气里;也可能隐身在某件忽然现身的旧物中;或者忽地从老唱片里蹦跳出来,调皮地点燃我们眼瞳里的华彩,和我们共度几个美好的瞬间,然后悄悄地,默默地退回心的深处。
我们越长大,这个孩子被我们藏得越深,离我们越远。于是,这个孩子变得和我们一样孤独,一样矛盾。
我们装作长大,我们怕被伤害,被嘲笑,被鄙夷,被误解……我们总以为自己生活在交织的目光中,其实,我们是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束缚里。
于是,我们在束缚中渐渐“成熟”。一颗心起了茧,不再好奇,不再幻想,害怕跌倒,害怕失去,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我们把那个孩子用厚硬的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
成人的世界相比孩子,有了太多不同:更加复杂的社会关系;让人眼花缭乱的诱惑;激烈的竞争;生活的压力;亲人的生老病死……在生活的花招里,我们渐渐失去自我,渐渐藏起所有的天真、好奇和柔软,躲进一个精心打造的坚硬外壳。
其实,把内心的孩子乔装打扮一番,让他溜出藏身之地,大过其瘾的不在少数,比如金庸。他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不管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天性纯真,爱玩儿、爱管闲事、爱捉弄人。即便孑然一人,也能琢磨出个左右互搏术,自娱自乐。活灵活现,如有其人的老顽童周伯通难道不是金大侠内心的孩子幻化而成的吗。
更有勇敢的,从不遮掩自己的孩子气,赤子之心浑然天成。自己本就是个长不大的老顽童。玩遍世间好玩之事,玩得尽兴,玩得潇洒,玩得通透。比如黄永玉。
黄永玉会玩儿。
60岁时随手画了一张猴票暴涨了30万倍,而画猴票的初衷,只是“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死去的猴子有多可爱”。
90岁那年,他给自己画了一张孩子气的自画像。
九十岁的老顽童93岁的黄永玉又玩儿上了跑车,有人觉得这是在炫富,黄永玉却说:“纯粹是为了好玩,跑车就是一玩意儿。”在他生命里,“玩”才是正经事。
可惜,活得通透,玩得潇洒,在生活的碾压下还能玩得精彩的只是少数。
太多的人生活在社会人的束缚里,忘了自己也是自然的人;太多的人活到生活的尘埃里,却忘了哪怕在尘埃里也能开出花来。
我们没有金庸的生花妙笔,没有黄永玉的天生鬼才,我们没有任何一项天赋,我们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别人的精彩我们只有仰视。
但我们的心里也藏着一个孩子,他是我们柔软的内心,是我们纯粹的快乐,是我们有趣的灵魂。
不要让他再退回内心深处。让他陪我们渐渐长大,陪我们度过一生,陪我们从容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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