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七）

芹没死成，城里来的钓鱼爱好者早钓路过救起她并打了120。高烧、肺炎，住院十几天，芹一直没说话。大夫说芹可能得了失语症，是病也不是病，是精神严重受创的一种应激反应，可以理解成后遗症吧。也许明天就好也许一辈子都不好，要看患者本人的意愿。

芹回家了，还是那家，还是那屋。芹每日只呆坐着，不吃饭也不饿不喝水也不渴，甚至连小宝都不看一眼。妈每次来看芹，劝了芹又骂强，看着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的芹，只有抹着眼泪走。远的亲戚、近的朋友、以前的老师同学知道的都来看芹，全没用。芹已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她自己切断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芹像废人，小宝因为少了妈妈的关心照顾，不大不小闹了几场病，美凤疲于应付索性也躺倒在床。这个春天，强没有外出打工，就在县城给人做小工应付着。

这天收工回家吃毕夜饭，正逗小宝玩的强闲谝起朋友华子在沔县搞香菇种植生意不错，一直叫他去玩，说着说着来了兴致提议全家第二天一起去沔县玩下。“出去开心开心，再让华子请我们吃个大餐。小宝一岁多了还没出过远门呢，芹出去透透气说不定不说话的毛病就好了也难说呢。”说完，强就出门借面包车去了。

快到清明，春风和煦，山花烂漫，日头晒得人懒洋洋，正是整个仙钟市一年中最美的时节。早上八点多全家大小四人就收拾停当，由强开着小面包上羌县去。没出过远门的小宝见到啥都新奇，又还不会说话只是高兴地啊啊叫着，小手到处给美凤和芹指着。强悄悄从后视镜往后瞥了一眼，发现芹一直苍白的面颊有了些许红晕，嘴角似乎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出门玩一趟果然是对的，强更加高兴起来，一路不知疲倦地跟大家说些风土人情。

到了沔县，强一家先是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县城大同小异也没什么意思，就由华子带着到城外新修的古镇转转。正逢清明会，赶会的人很多，大家也就顺便吃了一些小吃填肚子，给小宝买了个木偶就直接去华子的香菇养殖基地。

华子的香菇基地离古镇不过2公里，大家驱车前往不就就见到“兴华香菇”的招牌。说是香菇基地，也就是三个五六十平米的大棚，边上搭了两间简易活动板房，一间会客守夜兼作厨房，另一件堆杂物和工具。华子招待强一家的大餐——香菇宴就在这简陋的活动房里铺开了。

待吃饱喝足详细参观完香菇大棚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强一家告别了热情的华子，发动面包车回凤凰。玩了一天，小宝已在美凤的怀里沉沉睡去，美凤也在打瞌睡，而芹却毫无疲惫，望着窗外似有所思。

强从后视镜看了芹一眼，不知怎么，冲口而出：“芹，我们也搞香菇大棚吧！我不出去了，你也把过去那些烂事的都忘了，我们一起好好把香菇搞好，挣很多钱，保你和城里那些女人们一样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芹缓缓转过头来痴痴的盯着强的后背，就在强觉得要被芹的目光冻住的时候，芹郑重地点了下头，眼睛里重新冒出了小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