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箫箫
不管在孤独的时刻放声大笑有多么难，不管在痛苦的日子里擦干双眼有多么难，不管在复杂的世界中保持初心有多么难。总有些东西，融化在你的生命里，从不曾变淡。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今天我经过一家网咖店门前的时候，熟悉的音乐紧紧拉住了我的衣襟，生生地把我的脚步拽停。
我站在那家店门前，一直到这首歌的最后一个音符结束。
满满的回忆瞬间被打翻，绞痛了我的胸口。
耳边回荡的是五月天式的忧伤，我看到的是铺天盖地的黑夜和天空忽明忽暗的几颗星。
一
过去历历在目。
时间穿越回高一。
从沉闷的理科班来到文科班的我像是将死又活的人，整个人活跃了好多，我充分发挥了大多数文科生随性的特质。
虽然经常被班主任认为不是什么“正经事”。
嗯没错，就是有空没空都写写东西。
那个时候的我沉迷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却没有想到文字的力量会创造我们之间的契机。
我有一个习惯，就是随身会带着一个本子，想到什么的时候就会马上埋头写下来，有的时候是短短的几句诗，有的时候是长长的占满好几张纸页的文章。或者只是随手写在白纸上，而那张白纸往往就会随意地被我塞在抽屉的某个角落，期末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意外”的惊喜。
时间一长，同学们也都知道我的小怪癖，开始认为我是个爱写作的略傻的姑娘。而同时期的他，也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少年，可以写一手漂亮刚劲的字，可以随即创作亮点多多的歌词，甚至连艰涩的文言文也可以信手拈来。
好巧的是，第一次排座位的时候，那个我认为才华满满的少年，就坐在我的前排。
与我想象的温文尔雅不同，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斜靠在座椅上，一只手玩弄着手指间翻飞的黑笔，还有他高高翘起的二郎腿，眼神里的不耐烦穿过窗外的大樟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我的心里闪过的只有上面那六个点。
二
有的时候我会感慨时间过得飞快，快得模糊了很多脑海中的细节，可是也有好多好多细节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清晰，就像经年累月被流水冲刷的鹅卵石，只要流水不断，时间越久，石头的表面越光滑，颜色越鲜艳。
我早已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但是唯一记得住的是青葱的少年坐在我前排时阳光在他身上好看的侧颜，和留在我手心那张白纸上同样好看得让我嫉妒的汉字。
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用文字交谈，买来一本厚厚的便利贴大多“浪费”在和他上下课传来传去的消遣中。
有的时候他写了一些比较长的文字，就会手写在白纸上，然后传给我看，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每次看到方块的时候我就会有些小小的期待，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认真地读每一个汉字，然后把我的一些想法用铅笔写在空余的纸上，最后再小心翼翼地叠回小方块，不舍地传回去。天知道我有多么不希望还给他。
还记得好多个晚读的三十分钟，我们用历史书抵住头偷偷地聊天，我们谈电影谈文学谈理想谈未来，我们就像两个文学里的愤青，也不知道在愤怒或伤感些什么，而和他聊天的瞬间总会激发我写作的灵感与冲动。
那个时候的每一天，学习压力虽然很大，但他的纸条就像平淡的日子里加入的调味品，鲜美了我的大半个高中，回味了我之后的人生。
……
三
现在的好多个独自行走在外面的夜晚，每当我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那黑黝黝的天，就像一个巨大的包裹，承载了我厚重的回忆，翻滚着我过去的一点一滴。
高中的我一直都是自己骑车上下学，高一的时候还有一个好朋友陪我一起回家，高二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开始一个人上下学。每天晚自习结束的时候，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我动作又比较慢，经常是班里最后几个离开的人，安安静静的街道上只有我一个人疯狂地蹬着脚下的踏车板，耳边是呼呼而过的风，空荡荡的难免有些害怕。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没多久，他没特意说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漆黑的晚上我的身边总有他的身影。
那段日子啊，我们就像好哥们，肩头沐浴的是同一片月光，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吐槽着一切。我依然记得，每天晚上骑过大桥底下的那一霎，总有一种重见天日的错觉，只觉得“哗”的一下，眼前洒满的是明亮的月光和路边染着黄晕的路灯，我总会抬头看天空，看巨大的漆黑里面忽明忽暗的几颗星，那小小的幸福，便一下子涌到了我的面前，填的我的心满满当当的。
高二的我经历了一段难受的日子，整个人的情绪都很糟糕，甚至经常忍不住会哭出来，那段日子也是他陪我一起度过的，在那段岁月里，每一幕我都很难忘，但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他的哪句话，或者是哪个表情。
而是一个汉堡。
我早已不记得那是第几次心情很差了，也不记得是为什么导致我心情糟糕，但我却记得那天放学的时候他很爷们地说了一句：“走！我请你吃东西去！”我皱着眉头侧着脸去看他，依然是那一脸的痞气，却在路灯打的阴影下第一次让我觉得酷酷的，我在嘴里咕哝着：“都这么晚了哪里还有东西吃……”
我当时以为会带我去吃什么麻辣烫之类的，结果最后却在一家孤零零的汉堡店门前停了下来，我的脑回路一时没连接上，傻傻地跟着他走进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汉堡店。他熟络地和老板打招呼，我却没志气地盯着墙上贴的汉堡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那天回家后，我窝在床上慢慢地啃光了那个汉堡。
从此以后，我再没吃过那样好吃的汉堡。
现在的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上下课，而上完晚课回寝室的时候，我经常会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天空，漆黑如墨，还是那么相似，可是又是那么不同。我知道我们必须学会长大，也许这就是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其实我知道，高中时候每天晚上为了把我先送回家，他都要绕路。
我知道他从未在意过。
但这份温柔，我一直记得。
四
我们都是凡人，总是敌不过残酷的似水流年，高中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三年的时间留给我们去积累回忆，却在毕业的那一刻全部装进记忆的匣子里，过去经历的悲和喜，哭和甜，都成为了过去，留到未来的某一刻回忆稚嫩的当年，感受那残留的余温。
猛然一回顾，才发现离高考结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仿佛昨天还是高中校园里的我们，今天竟然已相距500多公里，岁月无声得让人害怕。
今天寒假回家的时候，我打开了自己的旧物箱，厚厚一叠便利贴安安静静地躺在箱子的一角，我拿起它们一张一张地读过，很多内容我早已不记得了，也不清楚当初在嘻嘻哈哈些什么，但依然莫名地让我心塞，还有被我好好整理起来的有他字迹的白纸，不多，只有几张，有些甚至是铅笔很随意写的，我都小心地压在了箱子的底下，没有起一点边边角角，还有他送给我的书，第一页就是他写给我的信，我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而那本书我也一直以各种理由拒绝别人的借书要求，因为我不舍得，我害怕别人把我的书弄脏了……
看着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竟恍惚了好一会，头顶的灯一圈一圈地散开光晕，曾经熟悉的一幕一幕，都无声地消散在了时光里。
青春的画面逐渐遥远，记忆的尘埃逐渐落定，我只希望这份属于我们的独家记忆一直保留下去，在不断变化的世间万象中，能有一份友情沉淀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从不褪色，从未变淡。
昨天是他的生日。
就让我说一句迟来的，“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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