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和谐的小村庄,村庄里分布着一片片翠绿的田野,田野谈不上一望无际,但也是很大很大的。沿着村庄的小路一直走,会看到小路两旁的小草长得格外茂盛,相比田野的庄稼,小草显得更茂盛些。泥泞的小路总会时不时地就让人的脚往下陷,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大雁,不知何去何从,得费好大劲才可以摆脱这泥潭。村里的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泥泞,并没有过多挣扎或是抱怨。可能他们也曾想过一起修个柏油路来着,无奈小路的宽度太小,两边是他们赖以生计的庄稼,便不舍得夷为平地,于是就这么将就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挑着一大摞青菜的,有拉着一大篮鸡鸭的,也有拖着烟花爆竹的,他们都从这小路经过。脚下陷了就拔,下陷了就拔,泥泞的小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如此循环,便也成了家常便饭。过往的孩子们倒是十分喜欢这样的泥泞,总是沉浸在这陷了就拔,拔了又陷的场景里乐不思蜀,大人们便习以为常。路人走啊走,走啊走,不远处便会看到很多稀稀疏疏的瓦片房子,房子并没有像其他村庄的房子那样密密麻麻地一排排并列在一块,而是每隔几十米才看到一户人家。好在房子的稀疏度并没有影响邻里上下的感情,大伙们也总能聚在一块谈天说地。大叔们关心着收成问题,妇女们便喜欢唱八卦,说三道四,今儿个说说谁家孩子懂事厉害,明儿个又唱唱谁家媳妇蛮横无理,他们就这么嚷嚷着,唱和着,闹成一片!
我不知道这村庄里到底有多少户人家,但总有那么一户人家在邻里的嘻哈,喧闹声中安安静静地干着自个的活儿。小路和街道的中间住着一户大户人家。说是大户人家,并非是说他腰缠万贯,只是房子比起其他户的显得更多些,更大些。据说他的祖辈是地主,然后留下了很多房子。那一排排瓦片房子整整齐齐地并列在一块,暗黄暗黄的,又灰溜灰溜的,格外陈旧。尽管大户,住的人也不多,就爷爷跟三个孩子住着,略显凄凉。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家里的大人们也都外出打工了,白日里就只剩下一位年迈七十的爷爷孤苦伶仃地坐在大厅前编织着篮子。说起编篮子这活倒也不省事,得好几道工序才可以编好一个篮子!
房子前方有个大大的院子,院子晾着很多参差不齐的翠绿的竹子。这是爷爷用来编织篮子用的道具,竹子是到池塘对面砍的,砍下来后得把外面的枝叶去掉,再削成一小条一小条的晾上一整天,才可以编织,这样编起来便不显得笨手笨脚。每天爷爷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回家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编织篮子。他很是熟练地把一条条削好的竹条不停地一圈圈缠绕,打结,把多余削掉,不足的补上,编错了又重拆,时不时发出嗤嗤,嗤嗤的声音,旁边的小狗听了直甩尾巴,也许是声音太刺耳了,也许是主人太烦了。爷爷还是不厌其烦地织着,那粗糙的大手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老茧,即便用针扎几下也不觉得疼。看看老手,再看看那满是皱纹的脸庞,总有些沧桑!时间滴答滴答,篮子越编越多,越编越多,小的,大的,方的,扁的,参差不齐地夹杂在一块等着主人帮它们找到各自的归宿。有的被爷爷拿到集市上卖了,有的送给了隔壁家的大叔,或是大婶们,还有的便留给了自个。
竹子本身也是娇嫩的,变成篮子后也就不再娇嫩矫情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刚强之气。用过爷爷家的篮子,都说爷爷的手工精致得无人能比,都快赶上隔壁村的匠娘了。篮子的使用寿命也能够抵得住一年半载,实在厉害。爷爷并没有因为邻里的大叔大婶的夸奖而洋洋自得,反倒是更认真,更谨慎地编织,生怕出了个什么幺蛾子,丢了自己的脸。编着编着,爷爷便跟篮子讲起了故事。故事里有儿时的他,有年轻时的他,也有他那过世的老伴,还有他的娃们。他讲着讲着,时而笑时而热泪盈眶,小狗听着也跟着旺旺地嚷嚷几声,像是在感同身受。
院子里,一位年迈七十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弓着背不停地编织着篮子。一个个篮子参差不齐地摆放着,小狗不停地摇摇尾巴,舔舔老人的老脚。这场景似乎很安静,似乎又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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