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过年的时候,刚好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在小时候的东北,更是像毛主席在沁园春·雪里面描述的那样: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我生活的小山村,也有数九歌谣说到,三九四九在家死泅,五九六九穷汉伸手,反正是只要是能不出门的话,就尽量不出门。
那时候的小孩子,冬天穿的是棉花做的棉袄棉裤,棉鞋棉帽子都是棉花絮做的填充物,不像现在有羽绒服和保暖内衣什么。而且棉裤的设计,为了方便小孩子们拉屎撒尿,前面要开孔,后面一蹲下,就要方便地把棉裤退下来,这么一来,就经常看见,大冬天的,小孩子撅起裸露在外的屁股,在冰天雪地里玩耍的情景。
天虽然很冷,而且比现在的暖冬要冷很多,小孩子们决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一定是成群结队地到街上玩,特别是对于小男孩子来说,在外面疯跑,真的是天性的喜好和能力!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甚至连电视都没有,人是群体动物,必须与外界交流,就像拿个手机刷朋友圈,也是在满足群居动物对外交流的需求。
连着小村庄家家户户的泥土路,就是我们的活动场地,还有穿过村庄的柏油马路,也是我们一年四季的最佳户外运动路线,哈哈,那个时候还没有户外运动这个名词呢!
但是,冬季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那条小河,结了冰盖着雪的小河,透出光亮和裂纹的冰面,蜿蜒曲折,夹在前后两道山岭之间,由西向东缓缓而去。
小伙伴们都带着各自的装备,当然不是现在的登山杖、轮滑鞋、滑板、冰刀、无人机、相机、自拍杆神器、冰爪、雪套和冲锋衣啦,而是仅有的几种简陋的自制冰上运动“工具”,兴高采烈地、陆陆续续地集结到这天然的大冰场,开始一场最自由最开心最没有水平的冬季户外运动!
- 第一种是打陀螺。
陀螺肯定要自己制作,不像现在可以买到的,那种在广场水泥地上也可以飞速转动的,并且发出悦耳的音乐声的陀螺。陀螺用一小段木头,一点一点用刀刻出来,镶嵌上大点的滚珠,然后仔细打磨,就完成了,鞭子随便找根麻线绳,绑到棍子上就好了,看到陀螺被自己抽打得飞速转动,满心喜悦,但是我不喜欢,因为只是看着陀螺又蹦又跳欢快转动的,玩的人并没怎么运动!
- 第二种是冰鞋
不是真正的市面上能买得到的冰鞋,而是自己做的冰鞋。先锯出两块跟脚掌尺码差不多的长方形木板,薄一点的,然后每一块上面安装两条粗一点的铁丝,作为两条刃就成了。
玩的时候一只脚踩住一只鞋子,双手握住一杆红缨枪,红缨枪枪头向下,用力戳到冰面上,冰面传递回来的反作用力就推着人向前滑去。
冰鞋没有绑带绑在双脚上,有时冰面上有些石头,或者高出的小棱台,轻轻一绊,人就一下子向前冲了出去,重重地摔到冰面上,常常弄的满身冰碴子,一脸狗吃雪的样子,时不时引来伙伴们的哄堂大笑。
一个冬天,总是拿这么一杆红缨枪在裤裆底下磨来磨去,很快就把裤裆磨漏了,不小心棉花絮就从裆下耷拉着出来,便会引来小朋友们更大的嘲笑,回家里还要挨大人的一顿训斥,不过没什么记性,裤裆补好后,第二天照玩不误!
- 还有冰车和单腿驴
这两种更高级的滑冰工具,就不详细描述了,反正带来的刺激更大些,还有一种叫爬犁的,以后有闲暇尽量补充吧。
- 实在没有工具了
就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往前推,或者前面的人拖着后面的人溜,或者在冰面上跑起来再滑一下,大家一起摔倒一起爬起,其乐无穷!
- 玩着玩着,年就到了。
过年意味着有新的衣服和鞋子,我爱吃鱼,三十早上那顿大米饭炖鲅鱼,在我的脑海中,一直是那么的好吃!
还有,小男孩会得到一些鞭炮,最早的时候,是几百响的小辫一样的谷草节子鞭炮,买来以后小心地保管着,腊月二十八九要放到炕头烘干一下,这样燃放的时候声响才会更大。
过年的时候,穿了新衣服,衣兜里面放上几颗糖果花生瓜子,或者一把鞭炮,走几步,放一颗,一群小伙伴,互相炫耀交换一下自己的财富,蹦蹦跳跳,嘻嘻笑笑,真开心呀!
年就这么过去了!
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回想起来,也不知该感觉酸楚还是该感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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