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坐车闲聊过去事着意体会人本性
深夜很快过去，李久如等四人坐以待旦，他们不是不想睡觉，只是因为杨润昌就要回奉天了，兄弟间舍不得这么快就分别。杨润昌看到三位兄弟，个个都掩饰疲倦神态，可哈欠不断，特别李久如岁数较大，经不起熬夜。但也十分用心地打起精神陪杨润昌说心里话。
窗外，黎明曙光已经照亮了窗户纸。李久如站起来说：“哈哈，又是一天了，玉久老弟今个儿是不是要带领弟兄回奉天呀。真想留你多待几天，哥几个好好叙叙旧。”
杨润昌伸伸懒腰说：“我到是真不想走，可一想到和兄弟们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李久如抱歉的说：“你也知道，我今天必须处理交易所的事儿了。”
乔本茂站起来活动活动自己的胳膊腿，又前后左右晃晃腰，突然想起什么，他来到杨润昌面前说：“玉久兄，我看你是不是到买卖街去看看？久如兄该忙他就忙他的吧。”
赵老翰听他们说这些，这才想到时间过得太快了，马上又要分别了。而乔本茂说去买卖街，这也是赵老翰想去的。于是，他真诚地对杨润昌说：“玉久兄，真舍不得你走啊。如果能去买卖街，能拜会上尹知事，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儿。”
李久如听赵老翰讲到拜会尹寿松，想到交易所搬到铁道东，这需要和梨树县里进行沟通，也需要听听尹寿松的意见。于是欣然地说：“玉久老弟，能去买卖街吗？如果能有时间去的话，我也去，正好见见尹知事，把交易所搬到那儿的事定下来。”
杨润昌一听笑道：“既然久如兄有这个意思，不妨我就陪同去一趟，也好见见尹知事。”
说走就走，李久如赶紧安排饭，杨润昌和赵老翰回义和顺把带来弟兄们打发回奉天。乔本茂没什么事进行安排，只是在李久如处等待。
当杨润昌把带来的手下嘱咐嘱咐并送走后，李久如也套好大车来到义和顺门口。杨润昌和赵老翰两人马上坐上大马车，李久如刚要启动大车，“驾”字还没喊出来时，只听有人大声喊：“赵老翰！可找到你了，没想到你在这疙瘩这么有名。”
赵老翰听到喊声，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他跳下车往南看，一个让他盼望已久的身影出现了。赵老翰激动的高喊：“梅庭大哥！你可来了。”赵老翰口中的梅庭就是在山海关结拜的张晨逸。
张晨逸笑道：“你的大名可是闻名遐迩呀，要不是在鴜鹭树那疙瘩听到你的大名，我还得先行到四平街呢。你这是要上哪儿呀？”
赵老翰回头看看大马车坐上的几个人，就说：“大哥，你先到我小铺歇着，等我办完事就回来。”边说边拉着张晨逸手回到小铺，让吕易安等人接待一下。
待赵老翰回到车上，李久如问道：“这是谁呀，听你管他叫大哥，难道又是结拜的？”
赵老翰一笑说：“是我多年前的结拜大哥。当年，我从家乡里出来，一气走到山海关。在一个粮铺里与梅庭相识，他想让我在他的铺子里入号，他的意思都是当伙计，何必出关走那么远腻。可惜，我得先见到讷爷爷腻，就没留。”
乔本茂哈哈大笑说：“赵老翰一路上关东，一路结拜兄弟，这也是一个传奇呀。知道不？他来到通江口，看到一个年青人上江边石砬子上，以为要跳江，就冲上去把他给抱住了。哈哈，这个年青人就是我。”
听乔本茂说起这个事，赵老翰脸上觉得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地也笑了。
杨润昌听到赵老翰这些事情，脸上虽然微露笑容，可内心却不平静，他侧身看着有些发窘的赵老翰，很感慨地说：“翰臣老弟是乐于帮助人的，我到四平街来，能遇到真是我的福分。”
乔本茂也真诚地说：“是啊，我俩走到鴜鹭树那疙瘩，遇到一个卖青棵葬父的，这赵老翰学摸想留在鴜鹭树，到一个粮铺要打小工帮他。没想到，这一想法让人刮目相看，那个粮铺少东家被感动得出头帮忙了。哈哈，我也跟着借光跟少东家结拜成弟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鴜鹭树那俩儿哥们儿咋样了。翰臣，等忙完了有机会咱俩到鴜鹭树去看看吧。”
赵老翰由衷地说：“是得抽时间看看去了。以前给人扛活，不好意思出门。现在不同了，再不去看哥们就不够意思了。”
说到这个事儿，赵老翰动感情地说：“我看他跪在那儿，真得是可怜无奈。能帮他一把就渡了难关何乐而不为呢？”
“何乐而不为呢”，杨润昌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这就是人性，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赵老翰就这个本性，他能在四平街帮助自己渡过难关，也正是他善良的本性。这已经不光是做买卖的问题了。买卖只是一个媒介，就自己来说，这次带来的钱，不仅仅只是先前发的那二百火车，而是还有后续再发的钱。这么说吧，我多亏这么做了，也说明我们习性是相近的。所以能结拜为弟兄！杨润昌从听说的一些小事，就联想到人性问题，真是难能可贵的，说明杨润昌本身也是乐于助人的人。
大马车向西过了蔺家河，直奔四平街。在四平街有一条大路直通梨树县城——买卖街。四人沉闷了许久，乔本茂突然说：“赵老翰，我瞅这疙瘩挺熟悉，是不是见到曹老爷子捡粪地场？”
赵老翰四下里瞅了瞅说：“哈哈，是这疙瘩。你说曹老爷子那么有钱，还能差这点粪？”
杨润昌接话说：“这就是本性！”
杨润昌突然说了一句“这就是本性！”的话，一时三人还没有理解。杨润昌正在思索人性问题，他再想赵老翰只所以能够帮助人，是人善良的本性，因而由着自己的想法说的。杨润昌说的没错，人的行为，一言一行都透露人性所在。是什么样的人，就会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只是当你没有深入追究时，并没有想到这些，而杨润昌就是从他们说的事里想到了其它。
捡粪怎么能是本性呢？捡粪对于有钱人来说真是稀奇事，可到曹轩霈每天只要没事都出来捡粪。他是几个大铺子的东家，缺钱吗？回答是肯定的——不缺钱！可他为什么会出来捡马粪？而且，这也是有些耻笑的事情，而曹轩霈却乐此不疲。细心想一想都会知道答案。不是缺钱，而是对上好的种地肥料舍不得扔掉。有钱人也是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浪费是他们所不愿意的。杨润昌越想越觉得同赵老翰交往是值得庆贺的事。他由衷地说：“你们说到曹老爷子捡马粪，我觉得这是他节俭的本性。这个人多多接触指定会受益的。他不缺钱为啥还要这么做，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有人见了可能会嗤之以鼻，这是他们不懂，马粪是种地的好肥料，也需要一点一滴的积攒才好上地不是？你们体会吧，这体现了一种精神，持之以恒，无论是经商、做事，交朋好友，没有这种精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会一事无成。从你们唠嗑当中我体会到，认赵老翰这个兄弟，是我的福分。”
杨润昌说了一大堆话，最后落在赵老翰身上，这让赵老翰心里感觉非常沉重，没想到自己在杨润昌心里的分量是那么的重。自己不过就是跟他做了一笔买卖而已，并没有往其它方面去想，谁知这位大专员竟从买卖上考虑到别的问题上了。赵老翰此时感到有些汗颜，不得不说：“玉久兄，你这么看我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跟你交朋友就是想把这笔买卖做成。真没有想到其它方面。”
杨润昌摆摆手说：“人的本性使然，这叫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你心里没有想那么多，可你的本性让你这么做了。如果不出于帮助我本性，久如兄怎么去动员你也不会帮我的。”
很快到买卖街了，李久如问：“是不是先见见县太爷呀。”
乔本茂说：“对，得先办正事！咱得知道知道进铁道东侧开铺子得什么条件？”
杨润昌说：“你们看吧，随意。”
很快到了梨树县衙，杨润昌领头进入尹寿松的办公室。只见杨润昌进办公室后，向尹寿松敬了军礼后说：“奉天督军府粮秣专员杨润昌拜见尹知事。”
尹寿松听杨润昌自报是“督军府粮秣专员”，连忙起身说：“哎呀，听说有人来五站那疙瘩采购军粮，原来是你呀。好！好！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
杨润昌说：“完成了！”说完后退两步，指着身后三人说：“是这三位兄弟帮我完成的。”三个都向前一步施礼。
杨润昌把李久如拉过来说：“李久如，因为帮我丢了商会会长职务。”
尹寿松听说是李久如，忙上前施礼说：“我一来梨树县就听到你的大号。日人属地商会你到县衙备案，这是日人不能容忍的。其实，你帮杨专员的事不过是他们的引子。其实是恨你到中国官府备案这才是真的。”
李久如这才明白是自己得罪了日本人，才让它们找借口撤消了商会会长的职务。
杨润昌又向尹寿松介绍了乔本茂和赵老翰，最后说：“他们想问一问，五站属地东侧建市场，怎么个条件能够进入市场建铺子。”
尹寿松乐呵呵地说：“到市场建铺子，我特别欢迎。进入市场首要条件是中华民国公民。我想各位没有入他国籍吧，那就都符合条件。”
李久如欣喜地说：“太好了。只是，我们曾经办一个粮谷交易所，日人用取引所代替，就让我们把这个交易所关喽。要是搬到市场可以吗？”
尹寿松毫不迟疑地答应道：“当然可以！”随后站起来，把一张大纸打开：“你们看一下，这是市场规划图。对了，这个市场我决定命名为‘四平街新市场’！”
四人忙站起来，围在桌前看规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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