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已想好,今日去兢山村看看,想来在这深秋时节,满树红柿挂枝头,煞是好看。
今早起,发现天公作美,太阳隐在云层后,宿雨后的空气温润,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急不缓、不热不躁的周末,适合出行。
会墅岭是必经之地,这条公路横陈天姥山脚,路随山转,蜿蜒曲折。天姥山耸立两旁,不负“天姥连天向天横”之盛名。因着昨晚秋雨的滋润,今日山顶云雾缭绕,我正看着片片烟雾如出去逛街的姑娘一般,呼朋引伴,手手相牵,有的走得太快,还不忘回头招呼后面的小伙伴,那一丝丝脱离的烟雾里都是清脆的吆喝。再一抬头,发现云雾之上,竟还有一幅水墨丹青,原来是更高的山2被云雾缠绕,只有山巅的轮廓挂在天边,真真宛如仙境一般。怪不得太白先生面对此情此景,会觉得“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呢!我都恍惚觉得有仙人从云中从山巅踱步而来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
路边有许多板栗树,虽然板栗已归笼,但总有不少调皮的孩子流连在外。车停路边,我们开始捡起了板栗。觉得不过瘾,更是走下坡道,沿着天姥古驿道寻找了起来。
幽深的峡谷里,草木葱茏,时节已近深秋,但这江南的秋天,绿色仍是底色,或黄或红只是点缀,加上不时传来的鸟鸣和蝉噪,为这秋天渲染上了一丝秋意。
古道被修整得颇平坦,也干净,路上散落着不多的板栗球,我知道它们大抵已被掏空,但草丛里,刺球间,总是有漏网之鱼的。睁大眼睛,细细搜寻,不时能发现栗色身影。小心翼翼拾起,查看表皮是否完整,看到小小的洞,瞬间吓得扔出老远,对于我这种害怕虫子的人而言,光想想里边有什么,已经是毛骨悚然了。
看着手里的板栗越来越多,我不禁和丈夫聊起了小时候捡板栗的事。杨奶奶家屋后有两棵很大的板栗树,每到板栗成熟的季节,孩子们就喜欢到树下去捡板栗。踏着簌簌响的树叶,扒拉着草丛,捡到了会高兴地放进口袋里。过去多年,当年那光溜溜的裸露树根,那透过黄叶洒落的阳光,还有清甜的板栗香,仍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也就是从那时起,养成吃生板栗的习惯,直到今天我还保留着,那份嘎嘣脆的甜香,就是童年的记忆,无论出走多久多远,它们仍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永世难忘。
除了板栗,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脆李。姑姑家种了好多李树,李子成熟采摘的季节,他们总是用篮子装好给我们送来。清晨还在屋里睡觉的我们,会被母亲叫醒:妹几,起床了,姑姑送李子来了!一骨碌爬起来,那黄皮中透着青色的李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成了我们可口的水果。因而姑姑也成了可亲可近的人,时常被我挂念。今年暑假回娘家,我们还特意去看了她一趟,老人家身体已大不如前,走路已颤颤巍巍,老年痴呆的症状凸显。岁月既公平又残忍,那些记忆深处的人和物,大抵已面目全非,沉淀下来,压在我心里,形成一种叫做乡愁的东西,日益深刻和清晰,无论我在天涯海角,它们必时刻追随。
当年如此向往三毛流浪生活的我,如今已在异乡生活了整二十年。原本最想远离的故乡,却往往总是那么明媚又清晰地出现在梦境里。可当我千里迢迢赶回娘家,我的脑海里又时不时会出现眼前的山水,这里的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和人又以老友的态势勾起我的念想,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的乡愁里新增加了那么多鲜活的内容!
作家亦舒曾说:当我四十岁的时候,身体健康,略有积蓄,已婚,丈夫体贴,孩子听话,有一份真正喜欢的工作,这就是成功,不必成名,也不必发财。我深以为然。而我的这份满足就是身边这个总是喜欢牵着我的手的男人给的,他喜欢带我踏遍这里的山水,尝遍这里的美食,让他身边的人接纳我,让我走过平凡岁月却仍可保有少女心,让我细思拥有的时候感觉沉甸甸,让我的乡愁里,放进了他的故乡。
其实我们的灵魂可以海纳百川,那些经历过的,那些你爱过或爱过你的,他都欣然收入囊中,变成你生命的一部分,深入骨血,不离不弃,让向往飞翔的人既有大本营,又不惧未知,这是灵魂的洒脱,何尝不是你我之幸!
来到兢山村,恰巧碰上一场大雨,看过网红墙,看过坠满枝头的柿子,看到更多的人来来往往、姿势各异,内心里平和而喜悦,这是另一片山水的馈赠,即便身为过客,也许也会是我他日梦里的常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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