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拍婚纱照,我被人摁在椅子上化妆,半小时后,化妆师给我化出一张带着真人版动漫风格的脸来,尤其是那对眉毛,带着浓浓的蜡笔小新的气息,我对着镜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在这种情况下,化妆师不但展示了自己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更是完全地体现出自己偷天换日、借尸还魂的语言表达能力,她指着镜子里我那张忧愁的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看,标准的剑眉星眸,你真帅!”我被雷得几乎想砸了镜子拿玻璃割了我的大动脉,死了算了。
给老婆选的是一条淡蓝色长裙,再根据她的服装风格再来配我的服装,化妆师找了好久终于给我找来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米黄色的裤子,奶白色的腰带,粉红色的衬衣,亮蓝色的外套,我这人比较老土,平时穿衣服连内裤颜色算在一块儿也没超出三种,而且常年坚持以黑白灰三色为主打,眼前这堆像糖果一样鲜翠粉嫩的衣服,完全是要颠覆我二十七年来努力打造的知性稳重的闷骚男形象,我很愁苦,觉得这件事跟叫尔康休了紫薇然后娶容嬷嬷过门一样为难。
但是,我强压住要烧了那堆衣服的念头,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伸头的一刀如果不老老实实地挨下去,估计缩头的一刀只怕更狠,搞不好她们能抱出一堆涵盖十二种颜色的衣服来,到那时候别说颠覆形象,估计到时候都没有形象这个说法了,往外面一走就是一道彩虹,给我根绣花针我就能去演东方不败了。
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裤子侧面开了道口子,口子再长点能当旗袍穿,衬衣扣子摇摇欲坠,腰带分成了上下两层,总之看起来像是刚被人劫了色一样,我默默地回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贵气大方精致绝伦的结婚照,由衷地对人类掌握PS这门伟大技术表示了赞叹。
换了衣服出来,我看到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穿得万紫千红像是即将参加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的蜡笔小新,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老婆表现出了良好的素养,她把即将爆发出来的狂笑拼命地掐头去尾层层过滤,到最后浮在脸上的就是淡淡的戏谑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老觉得走道里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之后,都跟受到了惊吓似的“蹬蹬蹬”绕着道儿走。
我只好羞涩地和老婆跟着化妆师出门,上车,赶到赤壁公园拍外景。
三十六度的气温再加上层层包裹的衣服,不一会儿我粉红色的衬衣湿通透了,老婆的情形也不比我好了多少,戴的假指甲频频掉落,于是那天下午,通过镜头你能时时看到这种场景,“咝”地一声轻响,女主手上掉下来一只只的指甲,而身边的男主每个动作总是要下意识地挡住快要吊到大腿上的分了层的腰带,两个人身后是一片荷塘,虽然此刻荷叶葱茏,荷花红艳,两个人却对着镜头笑得跟要哭似的一脸忧愁,忧愁得像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拍室内照的时候老婆面对摄影师提出的要时时保持开怀大笑的要求,崩溃了,我也好不了多少,笑得呲牙裂嘴的像得了多年老便秘,由于本人嘴太小不容易达到笑得合不拢嘴的状态,我当时恨不得操起把剪刀“喀嚓喀嚓”把它往两只耳朵的方向扩展一下。
那天,我们早上八点半出发,一直拍到晚上八点才收工,我们俩带着一脸铺天盖地的粉底霜,全身无力,拍结婚照是个体力活儿,那天的尾声是我们跑到卫生间,卸妆油、肥皂、洗脸皂、护发素轮番上阵,洗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彻底还了自己的清白,而这时,我们俩虚弱得像刚焚完诗稿的林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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