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我们总是容易错把一点点的示好当作是喜欢,自己在心里铭记了很久,当某天自己再提起的时候,对方可能早已笑着说:“还有这回事吗?我早就忘了。”
人真是善忘的动物。
我坐在许梦后面望着窗外的灰蒙蒙的天气出神。大清早一出门便是大雾,整个小城都笼罩在云雾的海洋里,仿佛78版《西游记》中的仙境一般。人们都穿梭在迷雾中,道路也看得并不那么真切,但人的心中是有方向的。人们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但目的地并没有变。
我踏着早读的铃声走进教室,马云初在门口对我们这些踏铃而入的学生训斥着:下次来早点儿!下次来早点儿!
我放下肩上的书包,把书包塞到桌兜里,掏出语文书平放在桌面上。我却一点也没有早读的想法,我用右手托着下巴凝望着外面烟雾缭绕的世界出神。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呢?
我特别想下课拉着许梦到班外好好地问她一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停停停!跑错片场了吧,这怎么成琼瑶剧了?
望着远方傻笑的我突然意识到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琼瑶剧,倘若我真的把对方拉了出去,对方一定会不知所以然地问我:“你在说些什么?”
不过是我的一番幻想,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中二病又加重了吧。
我把目光从似幻似梦的世界里收了回来,重新回到了语文书上,是王勃的《滕王阁序》。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早读结束后,我像电量耗尽的机器人一般倒在了桌子上,上课铃声就像我的起床闹钟一般,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戴上手边的黑框眼镜,拿出课本准备上课。前两节课都是老马的语文课,语文课实在是令人昏昏欲睡,我在半清醒半昏睡的状态下听完了两节课。老马讲的那些逸闻趣事我差不多都记住了,讲的课文内容基本都没听进去。
两节课后是大课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先要去操场跑操,在昏昏沉沉的教室呆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跑跑步确实令人神清气爽,跑完步楼梯口挤满了人,我去学校的小书店看看最新一期的《萌芽》有没有到。大课间里小书店里也是人满为患,用摩肩擦踵来形容绝不为过。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了进去,然后我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曾说过: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书店的情景和围城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店外的人想进去,店内的人想出来。但唯一不同的是产生这种景象的原因——书店太拥挤了。
我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挤了出去,书店门口还有人在努力往里挤,我回头望了他们一眼便上楼了。
回到班里,便看见我的座位上围了很多人,我也连忙走了过去回到座位上,人群正中间被围住的是于乐章。
难道是于乐章触犯众怒了,他们围着要打他一顿?
我走近看见人群好像在传看着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纸,贴纸传到了我的手上,我接过贴纸,看这贴纸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于乐章,我喜欢你。中午放学操场见~
我顺手就把贴纸传给了下一个人,然后站在一旁淡淡地望着人群。
“可以啊,于乐章,这你中午放学可得去操场啊。”
“可以,于乐章,你可得做好安全措施。”
人群熙熙攘攘地打闹着说笑着,于乐章伸手一把夺过了粉红色的便利贴纸,略显害羞又带着一丝兴奋,然后他装出一副厌烦的样子:“好了好了,你们别搁这儿烦我了,肯定是谁瞎写的,贴到了我的桌子上,你们搁这儿有意思吗?”
我看见陈啸亭默默走出了人群,我突然想起来下课还没去厕所,也离开了人群去上厕所。
我追上了陈啸亭,拍了拍他的左肩,然后迅速走到他右肩的方向。他朝着左肩的方向回头,没有看到人。然后他鄙夷地望了我一眼:“有意思吗?”
“有意思。”
“那你和于乐章可真像。”
一句话戳中了我的心底,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我和他像。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拍别人左肩溜到别人右肩的方向这种游戏我是乐此不疲,但于乐章他并不喜欢这样做,为什么陈啸亭会说我们像呢?
“为什么像呢?”我直言相问。
“刚刚那就是于乐章自己写的,自导自演,有意思吗?”
“啥?他自己写的?”
“你看不出来?”
“我,我看不出来,别管他了,我不想提和他有关的事情。不过拍人肩膀还是很有意思啊。”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他陈啸亭一边狠狠地质问着我一边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看样子他打算拍掉我一条胳膊。
“啸亭,我错了,我错了,没意思,没意思。”
上完厕所回到教室,我坐下来看到于乐章和他压在水杯下面的那张粉红色便利贴纸:“这真的是他自己写的吗?”
人心的扭曲程度我们永远无法想象,不过在那个瞬间,我不知道扭曲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他。
那个中午放学后于乐章有没有去操场我们无从得知,在时光的长河中再让人难忘的事情也终究不过只是一滴水滴,或许当事人所经历的那天也只是众多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没有什么两样的一天,后来所谓的意义所谓的难忘都只是我们自己添加的意义罢了。
时光没有感情,而人有感情。
一下午的课让人饥肠辘辘,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回头叫陈啸亭一起去吃晚饭。
我们两个人并肩快步走在地高的林荫路上,食堂里早已挤满了人,倘若走得慢些,那一定要排很长的队才能吃上晚饭。
到了食堂二楼,米线前面已经排了三个人,我和陈啸亭便站在队尾开始排队等候。
“誒,啸亭,我想不明白你们为啥都喜欢郑明漫啊?我也没觉得她长的有多好看。”
郑明漫是陈啸亭喜欢的女孩,据说高一我们一起坐同桌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人家,这点坐同桌时我倒是没发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承认了自己喜欢郑明漫,并且一下子班里好几个男生都喜欢上了郑明漫。
在我眼里,郑明漫也不算是长得非常好看的女生,性格也并不像个软妹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我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喜欢她。
“你觉得她长的不好看,那你觉得咱班谁长的好看啊?”
这种问题一看就是坑啊,我要是说了谁的名字那岂不是侧面证明了我喜欢那个人?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上这种当?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就是觉得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好看。我真是搞不懂到底是我的审美有问题还是你们的审美有问题?”
“啥也别说了,肯定是你审美有问题!你眼瞎。”
“对对对,我审美有问题,我觉得你真帅!”
“谢谢夸奖。”
“你你你……“
”米线好了!“做饭的师傅把两砂锅米线放到托盘上示意我们端走,望着米线冒出的腾腾热气我也没心思再和陈啸亭斗嘴了。
反正我也说不过他,反正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反正生活就是这样。
究竟是我不能理解这世界还是这世界不能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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