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房间的老人

昨天傍晚时分，先生在餐桌前看手机，我在沙发上翻简书，小宝开着电视。

突然，先生朝着入户小房间的方向看，嘴里问我：“咦，怎会有一个老人，这个老人找谁？”

因为从大门进来，要经过一个入户房间，然后再拐过一小段走道才能进到客厅，客厅的一堵墙恰好挡住了这段小道。从先生坐的地方可以看得到走道，而我坐的地方是看不见的。此时见他这么一问，我一头雾水：“老人？哪来的老人？”

正疑惑间，只见一个老人一声不吭，面带笑容从墙的后面慢悠悠地转进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些恐怖片，居然感觉眼前这位一声不吭却面带笑容的老人有点碜人。一直也没敢迎上前。

先生连问她有什么事？找什么人？是不是走错房门了？她也不作答，一直慢悠悠地踱到先生面前，然后用双手撑住餐桌沿，才开始含混不清地同先生说话。先生一句也听不懂，他求助地望向我。

我这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试图听她在说什么。但我们听了许久，除了时不时听到一两个并不连贯的字眼之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们逐渐明白这是一个老年痴呆加脑梗的老人，因为我爸之前也有过这种含混不清说话的阶段，是因为做了脑梗手术后留下的后遗症。

先生说，还是把她送到物业吧，让物业帮她找家人。我想到用手机把她拍下来，发到业主群里，希望她的家人能看到，也说不定万能的业主群有认识她的，能够帮她找到家门。

在群里发好相片，我把她领出我家门。她在我家大门外站定，对着大门上的春联指指点点。我估计她是想说她们家也贴有春联。但这一个单元有不少邻居门上都贴着春联呢，我也不好领着她一个一个地去找吧。

我把她领进电梯，出了一楼电梯，我本想把她领到物业的，但她却不愿走出单元门。估计她是记得她就住在这个单元，不好走远了。

我把入户大堂的藤椅搬到正对电梯的门口，让她先坐下，试着让经过的邻居也帮认一认。同时打了物业的电话，叫他们也派出个人来帮老人找家人。

这个时候是吃晚饭的时间，上下电梯的人不多，就连在群里看信息的人也不多，没有人回复说认识这个老人。虽然我也还没能吃晚饭，但也不好把她单独留在这里。于是便陪着她继续等，陪着她鸡同鸭讲似地对着话。偶尔经过几个邻居，我就主动问他们认不认得这个老人，他们也都说不认识。

其间她一直在含混不清地想同我说话。我一边留意群里的信息，一边使劲地去听她在说什么。似乎她说的是桂柳话或者四川话，说什么媳妇，孙儿之类的，是想说家里还有这些人吧。似乎还听见她在说什么楼顶，我问她是不是住顶层，她又指指耳朵。估计是她耳朵根本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再说，我的楼上根本没人住，所以就没有带她上去找。

正说着，从电梯上下来一个年轻姑娘带着两个孩子去游泳，我认得出她是住我们楼下的租户。她一看到老奶奶，便惊奇地问：“咦，你什么在这里？你不是正在上厕所吗？”

原来这就是她们家的老人，此前我没有碰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刚搬过来跟她们小住的。她跟我说，她出来的时候，家里的厕所门是关着的，她还以为老人还在厕所里呢。我想，这都过去快半个小时了，老人上个厕所要半个小时，难道她们就不奇怪吗？不过想归想，找到家人了就好。

正好物业的人也姗姗来迟，知道老人已经找到家人，拍了张照片，就拿回去交差了。

那姑娘让两个小孩子先去外面等，她先送老人回家。我和她们一起进了电梯。姑娘向我证实老人是有痴呆和脑梗，已经完全没办法与人正常沟通。

唉！都说老人如小孩，到老了变成痴呆说不清楚话再加上耳朵聋，就真的连一个正在呀呀学语的婴儿都不如了。这得让照看的人多费心呀。再一想，万一我老了，也会变成这样的吗？想想就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