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子没什么朋友,她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喜欢,对于这一点,她没有觉得难为情,也没想过要改变现状。毕竟对她来说,交朋友实在是一件浪费时间耽误赚钱的事情。
许秋子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这得从她小时候说起。
小时候过端午节的时候,家乡的习俗就是家长给孩子买一身新衣服,许秋子也想要一套新衣服,端午节前一个星期,她就向妈妈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妈妈当即拒绝了她。许秋子为这事哭了好几天,奶奶劝她,说妈妈一定会给她买的,别的小朋友都有,不可能不买给她。可到端午节那天,妈妈还是没有给她买,告诉她,“小孩子长得快,新衣服过两年就没法穿了,买了也是浪费。”许秋子看着别的小伙伴穿着新衣服满村子转,心里想着妈妈的话,很不是滋味。
也是一年中秋节,许秋子很想吃月饼,妈妈说,要等到晚上供过月亮婆婆之后才可以吃,因为妈妈只买了五个,没有多余的给她先吃。许秋子不愿意,非要现在吃,妈妈就揍了她一顿。许秋子特别难过,趁妈妈睡午觉的时候跑到二楼屋顶,坐在边边上,双腿悬空垂下来,凉鞋已经扔下去了。
小小的许秋子不明白为什么想吃个月饼这么难,她也不晓得自己就那样跳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只知道自己特别特别委屈。幸好妈妈及时发现了她,哄了老半天把她哄走,拿月饼给她吃,不过她已经不想吃了。那一年的中秋节,许秋子没有吃月饼,以后的很多年,每逢中秋节,她总会想到坐在楼檐边上的那个自己,多么孤独和委屈。
长大一点的许秋子渐渐明白了妈妈的苦衷,那时候家里刚盖了新房,欠了一屁股外债,一家人只能缩衣节食过生活,过节日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太过奢侈。但理解归理解,并不意味着她对这些没有期待。伴随着许秋子长大的也并不是父母的呵护有加和抱在怀里的毛绒娃娃,从小到大,她没有一件玩具。每逢开学,妈妈总跟她说,不要跟别人比吃比穿,要跟别人比学习。许秋子明白自己跟别人不一样,长大之前自己必须习惯贫穷,要坦然接受这种要而不得的感觉。所以,她穿表姐们的衣服,背没有拉链的书包,穿母亲手工缝制的布鞋,过着自己的不爱的生活。
高一的时候,许秋子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位男生,男孩阳光帅气,家庭条件良好,喜欢他的女生趋之若笃。那么贫穷且平凡的秋子,怎么敢表达自己的心意,只能在心里暗自喜欢。高二文理分科,许秋子和男孩都选了文科,尽管没有分在一个班,好歹在隔壁,而男生教室的隔壁是厕所,从此许秋子爱上了喝水和上厕所。上厕所的路上,许秋子可以瞄到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的背影,只要这样就够了,哪怕没说过几句话,哪怕永远没有机会表白,能看看背影就足够幸福了。
这种幸福一直持续到期中考试后,许秋子背着书包往校门外走,男生在图书楼前等人,他面前的那条路是许秋子出校门的必经之路。许秋子本打算面不改色心狂跳得走过去,可鬼使神差得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穿着五十多块钱的运动服,由于上衣太透,她还在里面加了一件背心。然后,许秋子躲在了一边,等男孩等到人离开后才出现在那条路上。许秋子从来没有因为贫穷这么难过过,哪怕是坐在房檐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绝望。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许秋子迫切得想摆脱贫穷,急切得想成为有钱人,成为一个不会因为自己穿了廉价的衣服而在喜欢的人面前抬不起头的人。
大学时代的许秋子想尽各种办法赚钱,只要是正当的赚钱途径,她都不会拒绝。她没有参加学生会,没有竞选班委,也没有心思跟同学搞好关系,所有跟赚钱无关的活动她都没有兴趣。在同学眼中,许秋子是一个怪人,孤僻,不合群,没有大学生身上的任何特点。可许秋子不在乎这些,贫穷已经深深扎根在她的少女时代,她并不想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又因为贫穷而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所有的这些,别人都不需要知道,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深秋的晚上有些凉了,许秋子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低着头往咖啡店方向走过去。
她想,会有那么一天的,她站在那个男生面前,大大方方地跟他说,“你好,我是许秋子,喜欢你很久了。”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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