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村子的东北角有一个地方叫“朱家湾”。
我从来没有问过大人们这个名字的来由,所以只能猜测是因为住在“朱家湾”附近的人以朱姓人居多的原因。“朱家湾”里带了我的姓,这也是我提起它有几分自豪的更不能相忘的原因。实际上全村两千余人,朱姓并不多,靠近湾边的那几户都是我的本家,而我的家离此也只隔了三个胡同。村里另外的几户朱姓却是属于另外的分支了,而且他们住的地方离“朱家湾”更远。
“朱家湾”比不上“东大湾”大,但是它们因为各自所处地理位置不同,所以也起着与“东大湾”相同的作用。灌溉浇田,洗洗涮涮,儿童们的乐园。
那个时候没有游泳馆,事实上现在村里依旧没有。但那时那一汪水便凸显了它的灵性,湿润了大人孩子们的心田。
大人们上田归来,挽起裤腿,靠近湾边,于是脸上的汗水和脚下的泥泞便都被洗去了,留下了一身的清爽和惬意回家。
孩子们远没有现在的娇惯与宠溺,三五成群的行走在湾边,全然没有意识到什么危险,大着胆子试探着湾边的水。只是热情的乡邻看到后,都会让他们远远离开,避免出什么意外。
我记得湾的东侧是被称为“自留地”的一大片农田,西侧是一条不算宽的通向村北和邻村的小路,田地和小路高出湾面很多很多,这使得“朱家湾”的深度让人有种敬畏感。
而实际上湾内的水很少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至少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过。很深的一次记忆便是那年黄河水充裕,几乎灌满了朱家湾,而那次也不过是把通往村子东部的湾南面的那条路给淹没了,而要达到路和农田的高度还是差那么一大截的。
一般的情况下,湾内的水都处于饥渴状态,但就是这样,在干旱季节,它也是村民的福星和希望。那个时候浇地还要用柴油机往上抽水,我不止一次看见过那样的情景:在残存的不多的那一洼水的旁边,好多台柴油机被安插在它的周围,卖力的热闹的呐喊着,而我能清楚的看到水面一点一点下降。那时的“朱家湾”好像耗尽了毕生的力气,皱紧了眉头,感叹着自己的无力和无奈。
水少了,原本浸在水中生长的柳树便都露了出来,原本可见的摇曳的枝条仿佛触手可得,可是水少以后要想再折一根枝条,就要费力地攀爬着树干上去了。
这对孩子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村子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会爬树?孩子们最垂涎的是那一根根垂柳枝条,他们兴奋地折下很多,然后将它们编成一顶顶帽子,戴在头上。既遮挡了炎炎烈日,又好像电影上八路军为掩护而做的伪装,洋洋自得。更厉害的便是将柳树皮从枝条上抽空,做成20厘米长的一个个柳哨。
就这样,一个全副武装的小侦探自豪地诞生了。
这是当年小时候的乐趣。那时的孩子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身边的一切都是他们兴趣的源泉,他们是村子里长大的孩子,自己会寻找乐趣。
“朱家湾”是否还在?我也不得知,每次回家匆匆又匆匆,再没到朱家湾的方向走去看看。
它到底成了一个什么模样,我竟然害怕知道,我怕我记忆中它的模样不复存在,而给我留下一个满目疮痍,那样的话,我情愿只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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