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前砖缝的几棵草,身份完成了转变。沟下,小芽密密。去寻,春来了。但不能引起勃勃的心绪,人心里想呼喊大无边的春意了。
突围,发车,向南,先竖划东西,再横切南北。出申洼,到黄洼、闫湾,上去到廖庄,一地的大岭都撇在车轮下了。
还不是最高处。
真好啊,恰有一条银白的路伸出,陡陡弯弯,但却是水泥路,在招引,在诱惑。
车是良马,油门就是鞭梢,只轻轻一踩,车子便爬着向上。二百米后,看东边,有“S”形的小路,让人想一定得用脚在上面踏踏,否则对不起它。一带的长岭倏地横出,终于站在这南大岭上。
制高点,不,是制高线。一笔划来的岭脊,成了两县自然的分野。停下,去走走那短短的小路。
突出的春意窄,陡,弯,有荆棘,有羊粪,有始返青的草。有几片巴掌大的野苜蓿,分外的绿色一下子出众了。钻杨向天,身后的山脊线真是最好的陪衬,摄入镜头是必须,害怕有村无店了。拐下去,从人家屋后的小径上山,山脚就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土地。
突出的春意有暗红的小芽,扎满一地。尖尖的叶锥,整齐的排列,把一块块土顶起。每一块都是,每一棵都是一身生气。静看,是牡丹的新芽,才始出土,不见枝叶。是去年秋天的培植,二月一到都出来。几十块地都出来,仿佛有谁吹了口哨,那些小家伙很快就列队成阵,满山的春意可以射出到山外了。
是牡丹,入药,开花。
一个古代的王城,如今有广泛的牡丹,花开天下动。那花何等俗艳,除了颜色,其它千篇一律,却被誉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让我可怜大众看花的单调,眼睛也可怜地随了别人去,重复自做的狂欢。
这山里牡丹是山的生命,偏远之地私藏大境。这牡丹大山依托,那牡丹人群包围。这牡丹,一出地面精神新,叶出山醒。我想它们开时,花潮如海,却没有打扰的人,真是幸福的。
下脚小心,不想给这初生者判了死刑。几万株小芽足有,这一山的包容真是山的幸运呢!
突出的春意脚下是小树坡,上来是黑羊山。一群羊正上来,是应着村名来的吗?向西,前洼、寺沟……一个个名字熟如口诀,它们的领地却是第一次闯入。
向西,有路。稍远,和这路平行,有弯路在村子和麦田间穿过。不敢看见小路,弧形的弯路一见它们心都想动,想在动心处站站,呆一会儿,哪怕一小会儿。
柳芽新上,草色不显,初春惊心,死亡和新生对比明显。麦田把灰突突的地块分裂分割,一条小路从中间穿过,让人疑心修路时有个有心人在这里斟酌弧度,得了最美的设计。一见小路心激动,怎么宛如挚友初识时?
麦田浓绿,红薯地红黄,小路如带如线。开车步入,虎虎放开,如巡视,如检阅。诗家清景的二月初,舒展着,孕育着,还没有爆发,还没有哗啦一声满地皆绿,它给人无限可能。想象着多美好都不过分,到时的呈现必然超过你心中的前定。你以为你大才横渡,定盘星总操在自然手中。
突出的春意今天二月二,只见柳条不一样,偶尔的大叶杨花“毛毛虫”初落。老朽者不认为春天登场,主色调还未脱残冬。但气韵不一样,势头不一样了。
害怕走着走着,一回头,一朵樱桃花正在开着,它展蕾吐苞的动作恰如人眼,如小鸡啄壳问世,如蜜蜂或蝴蝶正要起飞。杏花千万别出现在青山缺处,人家檐外,我怕被吸引逗留,绕树沉吟,忘了回去的路和时间。
地头有一棵小树,远近只它一棵,枝条四散,浑圆对称,不修自美,对着广袤长天,临了苍茫大地,脚踞深谷陡崖。不远,一个山间兄弟再翻地,几十里内只它一人在干活,他身后是浑茫远山,面前是开阔大岭,素净人家。两县交接处,都觉偏远,却最大气。这里按位置可以隐居,柴门一关断市声,但论地形不宜隐居,自然的大手笔挥洒壮丽,开阔无尽,一般的隐士对应不了这样的心胸。隐士耿耿,自然不设任何的阻隔,哪能是一般的视野境界所能匹配?
想也不想,言语多余,只把小车当刀剑,沿着十里春风的导向,自认为地去切掠这大好江山。忽忽和虎虎里突进百里,一襟的春天便入了袖子,刻入心中,也替无数人打了前站,不管后来春河泛涨的闸门是怎样打开了……
突出的春意 突出的春意 突出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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