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月亮 图pixaby 文|王屿
开往嘎娘镇的面包车才经多依树梯田景区不久，一方猝不及防的浓雾忽地自山顶倾泻下来。很快地，原先远山庞大的身躯，山腰的村落，路旁的树林、石块等等，统统看不到了!
王屿李苑并排坐在中间座椅，两人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她们双手紧握，似乎对方任意一个暗示就会同时开门跳车逃命：这车皮薄得和鸡蛋壳一样，翻下山崖人生指不定可以投胎重来了。
“小妹妹，这呢(里)就这种，十里不同天，雾等哈(下)就散了。” 后座的彝族老大爷看出她们正踌躇不安，试图用多年的烟熏嗓宽两位外地来客的心。
“夏天就这样子，我天天开不怕得。” 面包车师傅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接着说，“只是这个时候么，梯田是拍不成喽。”
王屿她想起07年开春时，自己陪同一位日本摄影师来元阳时的情景。那会儿这条沿山公路被各省牌照的汽车挤得水泄不通，王屿不得已让司机在原地等，自己带着客户从多依树景区扛着相机徒步去的老虎嘴景区。好不容易到达时，视角稍好一点的拍摄位置，连一个相机脚架都插不进去了。
嘎娘镇虽没多依树老虎嘴那般出名，但也有数以千亩计的辽阔梯田。 而此时稻秧正茂，田间只有绿色。这个时候要专程去拍摄梯田的话，相比开春的水田，照片层次感会差很多。
多依树夏 棐三|摄
倒是这个季节哀牢山区云雾缭绕，气温舒适宜人，一些中外游客会背着登山包来徒步。另外这里有不少少数民族混居的村落，这些村子常常会按本地传统旧历到乡镇上赶街子。集市里那可是云南一大亮点！不但能看到身穿五颜六色民族服饰的老乡，还有无数稀奇古怪的日用商品和小吃。就连李苑这样的红河城镇姑娘，光是想到赶街子都激动得不行。
“我们也是去嘎娘赶集呢！ ” 李苑朝着司机解释道。副驾驶的哈尼族大姐抱着她的鸭子，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
可能是城里头的姑娘图赶集的新鲜，而他们本地人又能从游客身上找乐趣吧。其他乡亲也受了那抱鸭大姐的影响，车里乡亲们笑成一片。
车里的其他人对这样的浓雾见怪不怪，王屿李苑这才松开手掌，两人稍稍平复了些许。
过了一小会儿，雾果然开始慢慢散开。车子继续沿着半山腰上的山路往前开。透过车窗往谷底方向一看，大小村落被未散尽的云雾围住，像新娘戴上了一层头纱。
新娘镇 王屿 |摄
到达嘎娘镇已是九点过。王屿跳下车，先接住李苑递过的脚架，再接住了彝族大爷的大菜篮。那里头有他准备在集市贩卖的几束野葱和几串鸡蛋。对，那些鸡蛋用草格子隔开，串在一起十个一装。
“云南十八怪，鸡蛋用草串着卖。是不是，大爷?! ” 王屿激动得不行。来云南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鸡蛋串”。
“是嘞！” 大爷扯了一把脚上的黑色绣花鞋，稳稳地下了车。
“大爹，给我们一串鸡蛋。” 李苑看王屿高兴的样子，心里的购买欲被莫名打开。
嘎娘镇很小，只有窄窄一条街道。李苑提着那串鸡蛋，和王屿走进了人潮里。街两侧都摆满了村民们买卖的东西: 鸡鸭禽蛋，黑猪肉，蔬菜水果，野菜山珍，小吃凉菜，五彩的服饰绣片等等等等。
王屿拿出相机，开始抓拍周围身着彝，苗，瑶，哈尼族服饰的乡亲们。集市上的斑斓好物，真叫人应接不暇。那买卖吆喝声，鸡鸭猪鸣声，新鲜得像春天田埂上的泥土。王屿的脑袋划过一丝新生的错觉。
“看那边! ” 李苑指着前边一个银摊，老银匠正拿火烧着枚细银。两人走近一看，原来艺人是塑一枚菱形戒指。两人屏住呼吸，看那枚戒从雏形到成品。末了，老银匠再拿工具一遍遍地细细打磨，烟火色的手指细腻灵动。李苑一上手，尺寸恰好合适。王屿愉快地打开钱包成全了这段缘分。李苑可是真心喜欢，她一路伸着手指，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好不容易逛完熙熙攘攘的集市。两人从卖绣片的苗族大姐那儿，打听到了邮局的位置。她们准备往那本《孤独星球》地名旁边盖邮戳，顺便也寄张明信片。这是李苑和王屿旅行时，每回必做的一个流程了。
邮局很好找，就在街道尽头。外头的邮箱已经锈迹斑斑，看来不宜投放任何信件的。一进门，王屿二人竟见一个大容量绿色登山包摆在邮局柜台前的地面上。两人随即发现，早上那位德国青年，正站在邮局中间的桌子旁给一张明信片贴邮票。
“嗨！” 青年回头一望，眼里有些意外。
“嗨。” 王屿和李苑也略显吃惊。
青年把明信片拿给柜台， 王屿留意到那张明信片的底部写着一排带英文的数字编号，PT514**。她赶忙掩住了自己手中那张带英文编号的明信片。两人四目相触，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青年背着大登山包迈开一对长腿出了门，又倒走了几步回来大声说了再见。
李苑噗笑一声，应该是觉得他比早上要内敛，所以没觉得有那么讨厌了。
“买买!这个小老外呢中文讲得太好了!” 邮局工作的大婶往王屿的旅行书上重重盖下一戳，接着她递给王屿一张梯田的邮票贴明信片。
邮局出来以后，王屿和李苑到镇上唯一的饭馆买了两份凉米线打包，顺便让老板把李苑买的十个土鸡蛋加工煮熟。除了彝族绣片和银戒指，两人倒也没在集市买更多东西。毕竟她们还有其他计划。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街的另外一方。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山谷的景色。此时天空已经显蓝，但云雾还似云带一般，绕在山间，与村落你侬我侬。
(本文为王屿原创，目前仅在简书发表。谢绝商业性质的转载，个人转载请提前告知，署名并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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