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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盼君归

陌上花开盼君归

作者: 72191e8f4c19 | 来源:发表于2019-01-22 22:11 被阅读23次

    原创文/红枫

    01 我想买个礼物送给你

    她名秀,清纯、美丽、温柔,他叫洪,机灵、勤快、细心,俩人同在广东一家电子厂打工,日久生情,暗定终身。

    这天下班后吃过饭,洪牵着秀的手在夜市里穿梭,俩人也没什么东西好买,但秀喜欢被洪牵着手的感觉。

    夜市里人来人往,哪怕他们一刻也不松手也没人会注意,和所爱的人牵着手置身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听着各种不同口音的讨价还价声,那份满足和开心填满眼眸,赶走了一天的疲乏。

    “秀。”洪紧了紧握在掌心里秀的手,他比秀高半头,垂下头附在秀的耳边低声说:“我想送你一样礼物。”

    秀羞红了脸,语气都是娇娇的:“别,钱留着还要置办结婚用品呢,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知足了,礼物不礼物都比不上你重要。”

    “不嘛,我要感受到你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我也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洪竟然像个孩子似的摇着秀的手撒起了娇。

    洪的样子逗笑了秀,秀略微弯着头:“那我们不要买太贵的东西,买什么我来挑。”

    “好勒!”洪趁机在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秀口是心非说一句“讨厌”,扯着洪朝另一头的小商品摊位走去。

    小商品摊位在进口处,刚才进来时秀看到一对心形的荷包,此时,这对荷包正静静地紧拥着挂在铁丝上,大红颜色充满喜气,荷包中间绣着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上书“永结同心”。

    “老板娘,这个多少钱?”秀指着荷包问在整理货物的年轻女子。

    “五块。”女子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要“我要这个。”秀看着洪调皮地眨眨眼。

    洪呆了呆,扯扯秀:“要不,等这个月拿到工资,我给你买一条白金项链。”

    “一条项链几千块抵得上一个月工资了,太贵了,我就要这个。”这回换成秀撒娇了。

    一看到秀这张娇羞的小脸,洪的心就化成了水,他掏出五块钱递给老板娘,年轻的老板娘看着这对你情我浓的情侣,笑着送上一句“愿你俩修成正果”。

    秀伸出双手接过荷包,露出一口白玉牙道一声谢,也没矫情,就站在摊位边上让洪帮自己挂在脖子上,细细的红丝线,小巧玲珑的荷包衬得秀的脖子更加白皙纤巧。

    正是夏天,秀穿着一条白底碎花连衣裙,连衣裙的领口正好露出迷人的锁骨,红色的荷包闪着一抹魅惑,洪躲闪着眼睛不敢直视眼前充满诱惑的秀。

    看到洪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秀轻笑出声,把另一只荷包挂在洪的脖子上。

    秀拉着洪的手,站在老板娘跟前,俏皮地问:“老板娘,好看吗?”老板娘点着头,连说“好看好看”。

    旁边几个混混吹起了口哨,洪赶紧拉着秀离开了摊位一直往外走。

    秀问:“不逛了吗?时间还早呢。”

    洪抿紧唇不说话,紧拉着秀的手,拐进一边的小巷,小巷里有许多小旅馆,这些旅馆虽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环境幽雅宁静,深得年轻情侣青睐。

    秀虽然没来过这地方,但听说过,每次看到一对对情侣进进出出,心里总觉得很异样,这会站在一座竹木掩映的两层小楼前,心“噗通噗通”撞击着,她紧咬着唇,怕自己一张口心就跳出来。

    这时的洪倒不忸怩了,取出身份证大大方方递给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大概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02秀怀孕了

    整个夏天,羊城很少下雨,但这天早晨羊城下了一场暴雨,暴雨并没有给人们带来一丝凉意,相反渗透进每个角落的暑气趁机出来肆虐,早起上班的人们顶着各种雨具在暴雨中疾走,边走边嘀咕:真是六月天孩儿脸,下点雨也好啊,偏偏下雨了还这么热,还不如不下呢,起码不会沾一身雨水。

    房里房外,两个世界。房外暴雨如注,房内春光荡漾。

    秀躲在秀躲在洪的怀里,羞得不敢抬头。洪触着秀绸缎一样的皮肤,声音浓得化不开:“秀,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过年回去我们就结婚。”

    秀点点头,恨不得钻进洪的身体,和他合二为一。

    厂里住的是集体宿舍,两人分别住在男女宿舍里,平时也没什么,但从那夜后,两人隔三差五就去小巷的旅馆,几个月下来,旅馆费就好几千了,秀有点心疼,正想跟洪商量是否回家扯本结婚证,夫妻两人都在厂里工作会有一间单独的房间,房间虽然只有二十个平方,但放下秀和洪的心绰绰有余,这时,秀发觉自己怀孕了。

    下班后,秀把洪扯到一边,告诉洪自己怀孕了,声音里全是哭意。

    洪却一蹦三丈高,父母生下他和哥哥两人,哥哥因为木讷,加上家里穷,三十多了还是光棍一条,眼看传宗接代的希望要落空,父母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洪身上。

    如果父母知道他找了女朋友,还有了身孕,不知该有多高兴。

    想到这里,洪一把抱住秀,在原地转起了圈,转着转着两人搂在一起摔倒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洪一个滚地雷,把秀搂起来,秀的身子结结实实压在他身上,身下是水泥地,虽然时令深秋,羊城也是两件衣服,洪一下疼得呲牙咧嘴。

    秀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心疼地问:“烙疼了?烙哪儿了?”

    洪“咝咝咝”吸了几口气,手肘着地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灰尘,左手搂上秀的腰,右手扶上她的小腹,一脸紧张:“老婆,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一句“老婆”让秀又羞又喜,这一折腾,也忘了自己刚刚还担忧得想哭,她也受了洪的影响,对肚里那个属于她和洪爱的结晶升起了一股新鲜的陌生感,还掺杂着一丝甜蜜和幸福。

    “老婆,从现在开始,你要吃好睡好,所有的体力活都由我来做,我会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保护你,孩子出生后,我不会和你分开,也不会让孩子成为留守儿童,不管到哪我们全家都要在一起。”

    “那要是孩子到了上学年龄呢?”秀问,她知道大城市一个孩子的读书费用是不菲的。

    “如果在这里上不起学,我们就回到老家,总之我们一家人永不分离。”洪扶着秀在石头上坐下。

    此时年关将近,洪打电话把这一喜讯告诉了父母,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父母在电话里喜极而泣,催促他们提前回去,家里好给他们准备婚礼。

    秀父母早亡,是哥哥把她养大,哥哥待她如父般疼爱有加。哥哥成家后,嫂子吃起了秀的醋,为了不让哥哥为难,秀随着村里的姐妹来到羊城打工,带她来的姐妹没做多久就嫁人离开了。

    秀想告诉哥哥,洪按住秀的手说:“秀,爸妈让我们先别说,到家后他们会给我们准备一份彩礼,那时我们再去。”

    秀想想也行,哥哥以前就告诉过她,不许她嫁远,说太远自己照顾不到,怕她吃了亏没有人帮她撑腰不说,连哭都找不到肩膀。

    洪比自己大了八岁,虽然外表俊朗,但洪的家里一穷二白,且两家相距一千多里,要是哥哥让她先把洪带回家看看再定,说不定又生变故,不如听了洪,让洪家人陪她们一起去,人多可以给自己壮胆,哥哥那么爱自己,到时说几句好话,哥哥也是会同意的。

    一个星期后,洪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父母说婚房已腾出来,婚礼日子也挑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已办妥,让他们这两天就回家把喜事办了。

    离厂里正式放假还有半个月,洪本来想等放假再带着秀回家,见父母催得这样急,还说挑好的日子不能更改,改就不吉利,他把情况跟厂里领导说了,领导准了假让他们提前回去。

    03 父母催婚

    贵州的西大门,由于地形原因制约了交通的发展,再加之工业、农业的落后,整体发展比较落后,在全国排名一直垫底,虽然近年贵州一直保持着高速的发展,但是仍然有许多贫困的地区,洪的家乡也是其中之一。

    下火车上汽车,一路颠簸,还要步行二十多里山路,翻过两座大山站在一个山坡上鸟瞰,四面环山的一块平地上,零落地散着几座土房子,洪的家在村的最东头,清一色的黄土泥墙,内墙全部是木板隔成,因年代久远,门和墙壁全留下白蚁啃过的痕迹。

    二间屋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孤立无援地嗦缩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婚房做在洪的大哥房里,为了给洪大哥说亲,父母把当初自己的婚房腾出来给洪的大哥住,这会大哥未娶洪抢了先,大哥就把这个房间让出来给洪,秀得知后,心里既感动又愧疚,想着日后回到厂里上班后,多多留意给这个大哥说个媳妇。

    洪的父母和大哥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身上既有着农民勤劳质朴的品质,又有着地理环境和贫穷挤压下的狭隘、愚昧。

    用过晚饭,送走一波一波来看热闹的村人后,洪正想牵着秀回自己原来住的房间休息,他知道这一路下来,秀累坏了,又怀着身子,秀的身子不适应,吃什么吐什么,这会儿正是需要他安慰的时候,谁知父亲招手把他叫走了。

    此时的秀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头晕得厉害,很想和洪躲在两人的空间里,靠在洪怀里睡一觉,这会儿看见洪被公公叫走,强打精神留在凳子上等洪。

    这时,秀看见婆婆来到身边,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到自己的房间里,眼前的准婆婆尽管脸上都是风霜,但对她很是可亲,让她在床沿上坐下,自己也挨着秀坐下,抓起秀的手抚摸着:“闺女,委屈你了。”

    “妈,你别这样说,只要和洪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老人的身子震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接着说:“闺女,这里有个风俗,结婚前小夫妻不能住在一起,还有两天就是大喜之日,这两天你就和妈睡一张床,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秀听了窘得不行,还好婆婆跟她说了,要不她刚才如果跟着洪去洪的房间,那她真是无地自容了。

    秀红着脸脱衣就寝。

    转天吃早饭时,洪坐在她旁边,问她,昨晚睡得好吗?她点点头,洪凑过去,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老婆,忍一忍,再忍两夜,我就搂着你睡,给你按摩,揉脚……。”

    洪还未说完,婆婆已进来,叫洪去锅里拿玉米饼。

    洪起来,婆婆坐在洪的位置上,秀的脸“腾”地火烧火燎起来。

    为了避嫌,这两天没事秀都躲在公婆房里,婆婆翻出家里的旧衣服,教秀拆、缝,说等来年孩子生下后当尿片。

    秀轻声说,现在都用尿不湿了,布用不上了。

    婆婆摇头叹气:“那尿不湿太费钱,孩子拉屎拉尿都是免费的,现在倒好,拉泡屎尿得用钱接着再丢掉,这不作孽吗。”

    秀低着头不说话,含着笑意脱衣上床。

    婆婆望着秀有些显形的小腹,问秀几个月了?秀红着脸说快三个月了。

    婆婆连说“那就好”,脸上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躺下时,秀枕着手,黑暗中闭着眼,默默地想:过了晚上,明晚就可以和洪同床共枕了,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转天一大早,就来了许多帮忙的亲戚邻居。

    婚礼很简单,就是一帮亲戚和邻居坐在一起吃顿饭喝杯酒,在村人眼里,结婚证证明不了什么,只有办过酒席才算是结过婚了。

    秀没有出去,仍然坐在公婆屋里没事找事做,拆那些旧衣服做尿片,中饭和晚饭都是婆婆送进来给她吃的。

    洪一早就被公婆打发到离家五十里的镇上买鞭炮,说是临时发现家里的鞭炮泡水受潮了,怕万一到时不响不吉利,回来天已黑,家里人来人往,洪趁没人注意,溜进父母屋里,正想跟秀说句体己话安慰一下,没想到他的行踪早已落进母亲眼里,人还未靠近秀,母亲已进来,洪只好挠着头对着秀做个鬼脸。

    秀“扑哧”笑了,见婆婆脸色不对,慌忙捂住嘴,把头偏向一边,脸上、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自从进这个家门,她和洪就被隔离了,好在晚上就是洞房花烛夜,她和洪再忍几个小时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想到这里,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浩瀚的星空下,群山沉默,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因为洪和秀的婚礼升起一股喜气,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会喝的不会喝的都拿起了酒杯,洪被灌得晕晕乎乎的连怎么进的房间都不知道。

    秀在婆婆陪同下出去敬了一圈酒就被带回了屋里,随后,婆婆端了一碗莲子汤看着秀喝完收起碗走了。

    不一会儿,秀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她扛不住了,意识也越来越迷糊,身子慢慢地软下去,最后瘫倒在床上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04  掉包计

    洪半夜酒醒,发觉自己手脚被捆躺在原来自己的房间里,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声惊呼:“秀!秀!秀!……!”

    一声声惊恐的声音穿透板壁缝隙在泥土屋里冲撞,秀迷迷糊糊中听到洪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手脚被捆,像一只龙虾蜷缩在床上,而床的另一头赤身裸体躺着一个男人——洪的哥哥磊。

    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拼命挣扎,大声呼救,喊洪的名字。

    洪的父母推门进来,急火攻心的洪滚落在地上,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怪不得从他们回到家父母就把他和秀隔开。

    洪涕泪横流,声声哀求:“爸妈,你们不能这样做啊!老天!怎么会这样?”

    听到楼上秀声嘶力竭的呼救,洪猛地用头撞地,对着父母暴吼:“快给我松开!我要去救秀!”

    两个老人站在床前,不停地搓手流泪念叨:“儿子,别怪爸妈,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两个老人对视一眼,撇下洪来到楼上。

    开了锁推开门,老人看见秀正对男人吼:“滚!滚!你给我滚!”

    看到公婆进来,秀像遇见救星般急切地喊:“爸妈,快救我,大哥他……。”

    穿着大红婚衣的秀在床上不停挣扎,试图挣开捆绑,而另一头壮得像头牛的磊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

    见磊这副熊样,俩老上前手忙脚乱按住秀,回头冲磊吼:“还不快点过来,你这熊包!”

    酒能壮胆,磊借着酒劲扑过去。

    绝望的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无声无息地软下。

    听到秀的惨叫,洪呆了几秒钟,头狠狠撞在地上……。

    洪被救醒时,他的母亲拿着一瓶农药跪在面前:“儿啊,你年轻头脑活络还可以再带一个回来,你哥年纪大了脾气又不好,这辈子要打光棍了。你就成全你哥吧,如果你不答应,娘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说完举起农药就往嘴里倒。

    洪扑上前夺下农药瓶往墙角甩去,立时,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在空气里四散开来。

    他打开摇摇欲坠的门,走得踉踉跄跄。

    繁星点点,群山还在沉睡,村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黑暗很快吞噬了洪的背影。

    05 守望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路过这个小山村时,时间已是十点。

    磊捧着一碗玉米糊坐在床沿叫秀起来吃早饭。

    床上的秀脸色苍白,嘴唇起皮,大睁着双眼,眼神空洞,如果不是探到鼻间那屡气息,说不定已被拖去埋了。

    三天了,秀都是这样出现在磊的眼里,磊抽她、打她、把她拖起来甩,她都是这样无声无息地睁着这双空洞的眼睛。

    磊把碗扔出窗外,离开房间反锁了门,他把楼梯当成了秀,一脚一脚碾得楼板发出痛苦而颤抖的声音,心里好像解气了不少。

    两位老人闻声从房间里出来,惊惶地望着磊:“吃了吗?”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磊一声怒吼,额头青筋突兀,一双拳头握得咯咯响。

    他们没想到看去文静柔弱的秀会如此刚烈,如果不是手脚被缚,说不定就一尸两命了。

    两老战战兢兢对磊说:“你去问问她,除了不许离开这里,她有什么要求我们能做到的都随她。”

    磊气哼哼回到楼上,把原话给秀学了一遍。

    秀依然一动不动,只是嘴唇动了动,吐出微弱却清晰的几个字:“别碰我!”

    磊脸色铁青冲到楼下把话传给两老,老妇人气得抖着手:“她是你媳妇,不让你碰让谁碰?”

    “老婆子,先答应下来,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好歹她肚里怀着我们家的子孙,等孩子生下来就由不得她了。”老人在一边劝着。

    老妇人对磊无力地挥挥手,转过身进了房间。

    磊去窝里端了一碗玉米糊垂头丧气回到楼上。

    “听说洞房那夜,洪带来的媳妇爬上了磊的床。”

    “我也听说了,洪气得当夜就离家出走了。”

    “还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的,真是把爹娘的脸都丢尽了,还活什么活哦,去后门山跳下去好了。”

    “她要是有脸还会做这种事吗?”

    “……”

    窗外,几个村民的话一字不落传进秀的耳朵,秀转过身在枕头上蹭掉眼角的泪,冷着声音:“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

    “咱妈说,让我喂你。”磊的语气有点不自然。

    “别碰我!”秀重复刚才的条件。

    磊不敢再多说,解了绳子,秀挣扎着抬起身子靠在床头,把玉米糊都喝了。

    磊接过碗,忙不迭把秀的手重新缚上。

    “等不到洪回来,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秀没有挣扎,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她只想等洪回来,她相信洪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他一定会回来带她走的。

    磊并不为所动,绑好后又检查了秀的脚,看看布带子有没有松了,他也知道手脚被缚不舒服,但是秀一日不从了他,他就一日不松绑,母亲说的对,这是他的媳妇,是自己弟弟洪带来给他的,至于肚里的孩子,一家人都一样的,以后再让秀给他生几个,还不是没吃亏。

    从此,三餐到了,磊端饭上来,给秀松绑,坐在一边看着秀吃完,让秀活动一会,离开时重新绑上,他在墙角铺了一张席子,夜里就睡在那里。

    平时只要有空,他都呆在这个房里,只要他在,他都给秀松绑,他给秀说他小时候的事,说村里的烂事臭事,说每天干活碰到的事情,不管秀有没有在听,他都说,慢慢地,他形成了一种习惯,对着秀说话成了他最喜欢的事情。

    他习惯了,秀也习惯了,习惯了对他的无动于衷,习惯了不知何时是个头的等待,多少次她在吃饭手脚自由时,想扑过去把眼前的男人撕碎,或者干脆一头撞死。

    但是只要她触到脖子上的荷包,她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洪仿佛就在眼前,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她能感知到他鼻翼的翕动,她的身上还留着洪手指的温度,那略微有点粗糙的触感依然会引起她身体不自禁的颤栗。

    她的腰身也越来越粗,每天她都能感知到孩子在她身体里的活动,那是她和洪的孩子,洪就算把她忘了,也不会忘了自己的骨肉,更何况洪根本不可能把她忘了,说不定孩子生下的那天洪就回来了。

    一股为人妻为人母的柔情占满了她的心,她常常会在黑暗中抚摸着腹部,嘴角上扬露出柔情蜜意。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更何况这是秀所爱的人的孩子。

    06 他不是你爸

    七个月后秀产下一子,满月后,从不进房的公婆借机进来看孙子,逗着婴儿指着一边的磊说:“乖孙子,这是你爸,以后要对你爸好,是你爸在养着你。”

    秀低头看着婴儿,伸出食指在婴儿眼前晃晃,轻声细语:“宝宝,你爸叫洪,他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了。”

    一边的磊看着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婴儿,原本心里就不舒服,这会儿听秀这样说,恼羞成怒,一把夺过婴儿交给母亲,揪住秀的头发摁在床上就打。

    老妇人站在一边煽风点火:“石头也捂热了,你这个没有心肺的女人,欠揍,给我狠狠揍,我就不信她不是肉做的。”

    说完,和老头子对看了一眼,抱着婴儿出去了。

    磊甩下被自己打得七荤八素的秀,三两下剥掉衣裤,再抬头时呆在床前。

    床上的秀一脸决绝,手握剪刀抵在自己喉头:“你只要敢碰我一下,我就死在这里。”

    “你剪刀哪里来的?”磊指着剪刀慌乱地问。

    “你别管我哪里来,我说到做到,你也别以为我放不下孩子,那孩子是你家的子孙,即使我不在了,你们也会善待他,只要你不碰我,在没见到洪前,我不会离开这里,但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就死在这里,即使没有剪刀还有别的。”

    秀脸上的表情和冰冷的话语震得磊一阵心慌,胡乱套上衣裤退出房间。

    楼下传来老人气急败坏的骂声:“你个孬种,连自己媳妇都治不了,你就活该打光棍……。”

    此后,秀经常抱着儿子朝村头的小路张望。有时拿出洪送她的荷包看,一看就是半天。

    有次秀正盯着荷包发呆,磊看见了,夺过荷包扔进屋后的水田,口里不干不净骂着。

    秀一声不响趟进水田,捡回了荷包,仔细洗了,拿到火炉上烤干,重新戴在脖子上,磊把满口牙齿当成秀,咬得“咯嘣咯嘣”响。

    07 洪回来了

    五年后,洪的父亲生了一场病。洪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个女人叫娟。

    洪是上午进村的,秀正在门前晒包谷,看到洪身边的娟,秀像挨了一闷棍,抓住身边的竹架子才稳住身子。

    “娟,这是嫂子。”洪牵着女人的手停在秀面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秀有一刻的恍惚,好似看到洪牵着自己的手。

    “嫂子好!”娟露出妩媚的笑。

    一声“嫂子”叫醒了秀,秀顾不上答应,转身低头进了房间。

    洪晃着娟的手:“走吧,见咱爸妈去。”

    两位老人看到姿色不输秀的女人,觉得洪真是给他们长脸了,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如今两个儿子都有了老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看到洪带了老婆回来,秀也会死心了,也会踏踏实实跟着磊过日子了。

    想到这里,两位老人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

    这几年,政府把路做到了家门口,交通方便了,村民的生活也提高了一大截。

    老妇人一边打发磊去地里拔菜,一边让秀开火做饭,自己从橱柜里往外拿腊肉、香肠、鸡蛋。

    娟是从城市里来的,对这个小山村充满了好奇,看到没自己什么事,就说出去走走。

    娟出去时满脸笑意,回来时看着秀满脸鄙夷,大家围着桌子吃饭,除了老妇人不停地给娟夹菜,招呼她多吃点,其余人各怀心事低头吃饭,连秀五岁的儿子都觉察到气氛异常,抓着小勺子乖乖吃饭。除了刚见面时,洪让他喊叔叔,一屋子人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饭后,秀带着孩子来到屋外,让他在屋外玩,她继续在屋檐下整理包谷。

    不一会儿,娟出来靠在墙上,脸上的鄙夷愈发浓得化不开,刚才她在村里走动时,听到了村民的风言风语,醋劲大发,早就憋不住了,这会儿也顾不得矜持了,张开涂得血红的唇冷嘲热讽:“有些人可真不要脸啊,跟弟弟结婚却跟哥哥圆房,换成我早一头撞死了,还有脸在这里扮清高,这脸皮……。”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边玩耍的孩子冲过去把她撞倒在地。

    娟爬起来给了孩子二巴掌:“臭小子,你敢撞我,你找死啊”。

    洪见此,上前甩了娟一巴掌。

    娟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捂住脸撒泼开了。

    一旁的磊认为是秀教唆儿子,揪住秀的长发按到屋前的石磨盘上揍。

    闻声出来的公婆依着门框冷眼旁观,洪缩在一边,娟扯扯自己的衣襟,一脸的幸灾乐祸。

    孩子冲过去抱住秀的腿哭叫:“不许打我妈妈!不许打我妈妈!”

    秀紧咬住嘴唇,都有血丝渗出了,她也没哼一声,从听到那声“嫂子”起,她的心就没有知觉了。

    08 永不再见

    转天,得知洪要离开,秀约洪到小河边见。洪远远地站着,问秀有什么话快点说,要不让任何一个人看见都不好。

    曾经的爱人如今却成了陌路,见此,秀心如刀割,她向洪提出二个要求:第一个帮她作证,当初是他大哥磊强奸她,而她父母是帮凶。第二个带着她和儿子离开这里。

    洪说他不会替她证明,这样会害了父母兄长。他也不会带她和儿子离开,这样做他对不起父母和兄长。

    平时,磊隔三差五打她,每次磊都是打累了才停手,秀都不曾掉过一滴泪,这会儿,秀哭得稀里哗啦,她抓住洪的手:“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留在这里就是想等你回来。你不能抛下自己的儿子和我不管……”

    “是我们一家人害了你,对不起你。可事已至此,谁也没有办法。”洪抽出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离开。

    风吹乱了秀的长发,一咎头发被泪水打湿了,遮住了她的眼睛。望着洪决绝的背影,秀感到了绝望。

    中午,秀做好饭,先让儿子吃饱,哄他去睡。然后把刚买来的鼠药拌进菜里,招呼公婆,磊,洪和娟吃饭。

    桌上摆着五菜一汤,都是洪最爱吃的。秀看了众人一眼,她知道这一餐饭吃了,屋里就是六具尸体,至于孩子,她已给家里的哥哥写了信放在口袋里,哥哥那么爱她,也一定会善待她的孩子的。

    秀端起酒杯对洪说:“我最后敬你一杯。”

    众人看看秀又看看洪,洪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楚,拿酒杯时碰掉了筷子,他低头去捡筷子,就在这时,秀看到了洪脖子上那个熟悉的大红荷包。

    秀放下酒杯扯出自己脖子上的荷包,荷包上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花。“永结同心”四个字依然热烈崭新。

    秀掀翻了桌子。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秀进屋抱起熟睡的孩子,跨出家门,踏上了通往山外那条宽阔的大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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